晏箜過去開門。
柳正進來先往桌上看了一眼,溫聲問,“劉叔蒸的螃蟹還有,可要再拿一屜過來?”
“不用,”雲奕笑眯眯地接過他遞來的酒盅,“剝得手疼。”
跟在柳正身後的少年手腳利落地進來把蟹殼收拾走了。
柳正拉開凳子坐下,目光在顧公子手邊的蟹八件上掃過,玩味地彎了彎眼角,“你剝了多少?”
雲奕若無其事,倒了一盞三春雪往旁邊挪了挪。
三春雪吃起來就是比瓊花露更清爽一些,酒香更冷冽,後勁沒那麼綿長,來得乾脆直接。
柳正提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轉而望向晏子初,目光透出詢問和試探。
兩人目光相接,默契地決定之後再說。
總覺得這桌飯菜小孩子也就該吃到這裡了,月杏兒雖極其不願承認把自己歸到“小孩子”裡,但看看眼前這莫名微妙的形勢,還是揉揉微微發漲的小腹,自覺藉口消食拉著晏箜出門去了。
雲奕懶得看他們兩個使眼色,百無聊賴夾一粒燒栗子抿入口中。
栗子已有些冷了,糖絲拉不長,顧長雲一本正經傾身過去,小聲問,“是不是涼了,再要一碟?”
“唔?”雲奕這本是無意識的舉動,怔然一瞬,笑著夾了一筷喂他,“涼了有涼了的風味,你嚐嚐。”
柳正眼皮跳了跳,頗有些同情地瞥了晏子初一眼。
顧長雲學著她的樣子認真嘗著綿軟栗子,點頭,“好吃。”
晏子初被米粒嗆到,連忙端水去送,緩了緩佯裝無事地往窗外看了一圈,“果然是入秋了,怎麼感覺,店裡客人多了不少麼。”
柳正神情自然地接話,“是多了不少,都想來嚐個秋。”
雲奕倒覺得這兩人是明目張膽的話裡有話,皺了下眉,“有事別瞞著我,你們知道的。”
晏子初垂眸嗅三春雪的香氣,意味深長道,“我今日剛到京都能有什麼?這裡的事,你身旁那位,合該比旁人都要清楚。”
這話有意思。
雲奕在桌下踢他一腳,嗤道,“少陰陽怪氣的,你在長樂坊也這般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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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初一哽,想想都覺脊背發麻,深深望了顧長雲一眼,略帶了些理直氣壯的責備意思。
於是雲奕扭過來頭看顧長雲,氣鼓鼓的,“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顧長雲被這句話逗笑,愛憐地替她撩開不小心掛到金釵上的步搖珠串,“為夫冤枉吶。”
雲奕瞬間被哄好,放軟語氣問他,“那是怎麼回事?”
晏子初嫌棄地咦了一聲。
柳正見怪不怪,將杯中飄著的那兩朵茉莉吹遠,抿了口清茶。
“如你所見,只是人多而已。”
“不過多的並不只是食客。”
雲奕挑眉,心下暗暗有了猜想,手腕被顧長雲捉著放到腿上,聽他雲淡風輕說道,“南北衙門近日行動備受矚目,有些鼠輩是怕了,慌了,所以急著湊到一起商討對策。”
“那三合樓可是個好地方,”雲奕失笑,對他眨了眨眼,“自家地盤,便宜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