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好氣地瞪他,呵斥道,“裝神弄鬼嚇唬誰呢!周遇!你半天不出聲,站那幹什麼?!”
站在窗後的人反應遲鈍地和他大眼瞪小眼,良久才慢吞吞開口,“曬太陽。”
男人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從那窄窄一條縫裡伸出竹竿似的手腕,幾縷日光親暱地靠了上去。
這叫曬個錘子的太陽。
“你出來曬,”他頓覺無奈,對他招了招手,嘀咕,“該吃飯了,剛才看我半天也不知道出來幫幫忙,真當這院子是我一個人住啊。”
周遇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就好像是等一池泥沙沉澱成清水那般慢慢分辨出他在說什麼,他還是頭暈,但已記起來許多常識,知道出去前要穿上外衫。
男人懶得去搬桌椅,一屁股坐在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臺階上,側身開啟食盒。
一大碗蘿蔔燉雞,一盤炒菜,一盤子炒雞蛋,四個大饅頭還有一大碗菜湯,兩個大男人勉強能吃個飽。
“來,洗手吃飯,”他也不問周遇坐這吃行不行,低頭夾出來一個雞腿放空碗裡推到另一邊,自己拿了個饅頭狠狠咬了一大口,斜眼瞅著挪去水缸那邊洗手的周遇,心裡再次生出幾分悵然。
唉,這也處了快一月了,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周公子是被人坑慘了,連帶著他一起被坑,倆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本以為進京來能謀個好差事,沒想到這後半輩子怕不是都要搭在這小小一方院子裡,連個媳婦都娶不著。
周遇學著他的樣子在臺階上岔開腿坐下,拿起一個饅頭,愣愣地看著自己碗裡的雞腿。
“快吃快吃,”男人抄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含糊不清地催促,“待會立大夫來了,又該說我沒讓你多吃點,吃完我還得給你熬藥去。”
周遇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水裡,反應了一會,點點頭,埋頭開始吃飯。
立蒼頃過來時兩人蹲在樹下洗碗,他走近,垂眸看周遇將手泡在水裡撈光斑。
“立大人您來啦,”男人慌忙把周遇的手從水裡拽出來,隨意拉起衣襬給他擦了擦,“害,他閒不住,說他好幾次別玩水別玩水,就是不聽。”
立蒼頃皺了下眉,沒說什麼,在周遇抬頭看向自己時放緩語氣道,“過來,我給你把脈。”
周遇慢慢站起來,像是聽懂了他的話,跟著他走向屋內。
男人慾言又止地張了張口,繼續蹲那刷碗。
之前他還有點興趣跟著看,看到底這周大人還能不能給治好,可每次都是那樣,不算壞,但也沒見轉好的架勢,久而久之便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屋裡,立蒼頃一如既往擺好脈枕,片刻後皺眉取出針具為他施針,斂眸不語。
不能說是無半點好轉,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彷彿無形之中總有個地方擰著,讓他的藥效週轉不開,只能無功而返。
周遇呆呆看著紮了金針的手臂,眼底聚不起光亮。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木訥呆愣的男人,心知是有人故意置他於此種境地,只是不知為何竟到現在還沒有出面阻攔他為其診治,或許是篤定他治不好,也或許是根本就不以為意。
棄子永遠是棄子,更何況,有人想要周遇永遠閉上嘴當一個傻子。
立蒼頃閉了閉眼,果然,他還是不適應這趟渾水。
治病救人實乃醫者天性,不該淪為火中取栗的刀戩,而眼前,他不得不傾力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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