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蕭丞的人。
萬丘山與蕭丞私交頗多在京都不是避人之事,曹金俞下意識打起精神,直覺這其中必有玄妙,但身子卻誠實地發起抖,生怕因礙了眼而掉了腦袋。
外間跪著的公子哥一頭霧水,他未曾在京都久居,也堪堪只是識得幾個赫赫有名的名字,若他知曉裡面那位大官口中的蕭大人是父親叮囑過千萬勿要衝撞的當今丞相,恐怕是腸子都要悔青。
來人沉吟片刻,顧及那麼多人在場,面露為難,萬丘山慢慢放下茶盞,笑了一聲,“還能有什麼不可當於人說的事麼。”
“沒有沒有,”來人被他笑起了雞皮疙瘩,忙矢口否認,陪笑道,“這不是天晴了,我家老爺前幾日得了副吳昌的真跡,特意命小人來請大人前去鑑賞一二。“
拙劣的藉口,萬丘山略一頷首,漫不經心地想。
蕭何光前段日子不知道從哪整出來個活人給他家那小公子教五射,也讓他得了幾天清閒日子,怎麼,這是怕他自覺被冷落後會存心找茬不成?
他彎了彎眼尾,語氣輕快,“多謝蕭大人垂愛,正巧本官這裡得了塊好茶葉,可以與大人一起嚐嚐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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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他起身欲要離去,腿已跪麻的曹金俞心中叫苦連天,琢磨著這人是不是將他給忘了,忘了正好,倒不用發愁在他走後自己起來不起來,裝作無事發生最好。
可最好不過是個猜測。
萬丘山恍若才想起來還跪著有人,對蕭丞派來的人微微笑著擺一擺手,示意他暫且先出去,自己再與這兒說幾句話。
關門聲響起,黛紫色的錦繡衣襬漸漸靠近,這讓曹金俞不禁屏住呼吸,膽戰心驚地等待發落。
然而萬丘山只是掌中託著那公子哥打算送他的碎銀子茶,居高臨下看他,慢條斯理將他打量一遍,“今日多謝曹大人請的好茶葉,人,本官便也替你安置了,改日若有好茶,定請大人前來品玩,先告辭了。”
曹金俞心中咯噔一聲,耳邊警鈴大作,暗自哀鳴,彷彿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百爪撓心。
人帶走了無所謂,只是這改日品茶,好比那鴻門設宴,實在是叫人怕得慌。
那公子哥徹底傻了眼,來不及開口嚷嚷就被結結實實堵住了嘴,一名冷臉的侍衛如提小雞仔一般扭著他的胳膊押走。
書童抱著包袱呆若木雞地看著,人都要走到樓梯上了才回過神來咬咬牙跟上。
外頭日光明媚動人,照得萬丘山愜意地眯了眯眼。
曹金俞麼……留著姑且還算有用,他側目望了眼滿臉驚恐被塞入馬車的公子哥,若有所思地掂了掂掌中裝茶葉的木盒。
碎銀子茶,這人是打寧州來的,路程不近。
萬丘山忍不住冷笑,這風風雨雨,訊息傳的這般快。
他頓時失去些興致,漫無目的地朝明平侯馬車前去的方向掃了幾眼,在一眾白花花的日光和金燦的秋日花卉中望見自己人夾在人群中不著痕跡地摸了回來,抬指撫了撫眼尾的緋色,意味深長一笑,上了馬車。
周府,男人大咧咧地提著食盒跨入院門,地上溼痕未乾,昨日剛打掃好的落葉席捲一地,和矮石磚旁邊幾株耷拉著腦袋的黃花襯在一起,弄得這庭院光景顯得十分蕭條零落。
他站在臺階上躊躇一會,認命地放下食盒,拿起靠在牆邊的掃帚開始掃地,又嘆著氣從後院找來了幾根竹竿和繩子,把趴在地上的黃花給支了起來。
這才看著順眼多了。
扭頭朝黑洞洞的房門瞅了瞅,納悶這人平日嚷嚷不喜歡雨天不喜歡雨天,怎麼天晴了也不見出來曬太陽,一面想著,視線一轉,冷不丁對上從窗縫裡探出來的一雙佈滿血絲、鬼氣森森的眼。
好傢伙,嚇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