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之下,千金求一人,百官驚詫繼而瞭然,朝堂諸位大臣無故暴斃,青黃不接,職位空虛少可用之才,然而時值多事之秋,秋闈剛過,春闈尚要等到來年二月,現求賢選能,先前秋闈落選者仍可爭取這青史留名之一席之地。
求賢詔快馬加鞭傳至各個州郡,一時各地大小書院沸沸揚揚,學子心潮澎湃,焦慮萬分。
訊息傳到顧長雲耳邊時,他正端著湯碗哄雲奕再多喝上幾口,若是可以,恨不得也要拿千金來換她吃完這一碗補湯。
雲奕原本還在逗他玩兒似的躲來躲去,見陸沉匆匆停在屏風外登時老實下來,主動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
顧長雲無奈看她,對外面陸沉道,“我猜他原本是想著將春闈提前,可惜不大能行,但凡提出來朝臣必以時間倉促等等為由推辭組說,便只好下求賢詔,徵天下有志之才以用,要緊關頭別說千金,萬金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陸沉皺眉,“只怕各地搪塞了事。”
“確實,千金的確是筆可觀之財,”顧長雲見雲奕滿臉乖巧主動捧起空碗給他看,低笑出聲,“搪塞不搪塞的,等人到了京都,見面即知。”
他拿了空碗撫開珠簾走出,眸光登時變得凌厲。
連翹無聲接過空碗退下。
雲奕百無聊賴趴在枕上,聽他們在外談話,打個哈欠,悄悄伸手去拿床頭的桂花糖吃。
趙貫祺這事做的正大光明,百官無異議,天下更無異議。
只是總覺得會有人從中橫插一腳,想方設法塞人進京為自己謀私。
“軍事險要、魚米富饒之地需格外注意州郡動作,”顧長雲眉頭緊鎖,淡聲提醒,“大智若愚之人自危,不是眾星捧月便成眾矢之的,時間緊急,這一趟折騰下來,怕是又要丟幾條無辜性命。”
陸沉垂眸,語氣陰沉,“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文曲星。”
顧長雲知他在意什麼,拍了拍他的肩頭,眉間暗含冷意,“文曲星只是世人強加於人的虛名罷了——是真是假,來了京都便知,真有才能之人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弄虛作假者,活不過三日。”
“京都是樊籠而非樂土,庸人不知,志存高遠之人不畏,開弓不可回頭,一切皆是自身抉擇。”
“我知道,”陸沉似乎是嘆了口氣,頷首,“這就去傳書給各地探子,讓他們對此事多加關注。”
顧長雲沉吟良久,添上一句,“若有必要,可插手……送錢塘之士入局。”
陸沉會意,“好。”
隔著屏風,高大身影在外間停了一下,從桌上端起一方碟子靠近。
雲奕側臉打量他的神色,問,“錢塘怎麼了?”
顧長雲一怔,失笑,“怎麼耳朵那麼靈。”
“你們說話又沒可以避著人,”雲奕撐身坐起,拉著他的衣袖讓他坐到榻邊,長腿一邁跨坐到人腿上,攬著脖子半是撒嬌地威脅,“快說。”
顧長雲勾了勾唇,出於本能地壓著她的後腰貼緊,將碟子放到小几上,“一些舊事還沒查清,免得費你心神,查清楚就告訴你。”
雲奕摩挲他的耳垂,似笑非笑,“荊州與錢塘可是離得不遠。”
兩人對視,顧長雲敗下陣來,下巴抵在她肩窩,將數年前因詩文而起的風波講與她聽,三令五申不許她私下去查。
雲奕滿意於心上人的坦然,捧起在身上輕蹭的人親了親臉,哭笑不得答應下來。
有一點她說的確實不錯,錢塘離荊州近,離曾經李府故居……也不是很遠,甚至可以說是更近。
平白無故查這個,一定事有蹊蹺之處。
熟悉的松香縈繞周身,漸漸安撫下心中莫名生起的躁意,雲奕斂眸,側臉貼著顧長雲的狠狠蹭了幾下,卻又在顧長雲手中力氣收緊的前一瞬飛快起身退開,抱著枕頭翻身滾進床內側,朝無可奈何僵在原地的人露出個無辜的笑。
顧長雲啞然,撈過她的枕頭連帶裹在被中的一件柔軟粉色小衫,當著她的面毫不客氣揉入懷中。
雲奕看得耳熱,將臉藏到枕後,眸光微微閃爍。
錢塘。
喜歡侯爺難哄請大家收藏:()侯爺難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