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雲目光在他和他旁邊不住擦汗的孫聽身上掃了圈,最終輕飄飄落在從馬車那邊下來的另一人身上。
立蒼頃一襲單薄青衫,薄唇微抿,看不清神情,周身氣質如冰。
他淡淡笑開,“行,福公公若有事就先回去罷,就讓孫大人再給本侯瞧一瞧,他徒弟的醫術如何。”
福善德心頭閃過詫異,側臉去看孫聽。
孫聽下意識欲要解釋一句那不算是徒弟,然張了張口還是算了,方才在馬車中那人一直不做言語,現在也不願跟過來同行,想來是被傷了傲氣,唉,還是太過年輕,沉不住心。
不過他有些傲氣也不是壞事,畢竟是出類拔萃,難得一見的人才。
就這麼胡亂想著隨一行人進府,不著痕跡回頭,馬車旁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天色漸漸明顯灰暗沉悶,陰雲灰濛濛地從天邊蔓延過來,簷下早早點起燈,驅散一兩分陡然四起的寒意。
雲奕正托腮在窗下出神,耳垂忽而泛紅一陣,聽院外傳來輕盈腳步,是連翹過來點燈。
她微微詫異,失笑,“雖說是陰天,也不至於那麼早罷,還沒那麼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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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抿唇笑笑,照著顧長雲的吩咐從百寶閣上捧下來一盞琉璃燈,“是侯爺吩咐的,他在前面有事,夫人一個人待著,怕您覺得暗了,無聊,心情不好。”
雲奕啞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不大好意思地撥弄了下插在瓶中的桂枝。
她有那麼容易心情不好麼。
淡淡的甜香緩緩逸散開來,燈火的映照下琉璃盞愈發流光溢彩,連翹沏了一壺新的龍井過來,細聲細氣地陪她說著話。
過不一會,連阿驛都滿臉乖巧地抱著三花來尋她。
雲奕自茶中咂麼出來絲絲縷縷的甜味,將桌上廚房新送來的桂花慄蓉糕分給兩人吃。
風勢漸大,雲奕看院中一角的鴛鴦藤被吹得東倒西歪,於是和阿驛一起找了細竹竿和絲線出來,挽起袖子提著裙襬蹲那搗鼓一陣,給那一小片綠色給支了起來。
三花活潑地追在他們後面,連翹捧著帕子和熱茶,想幫忙但角落太小插不進去,雲奕又不許她髒了手,只好和三花一起新奇地探頭看他們動作。
寬大如綠蠟的芭蕉葉晃悠悠的,雨無知無覺落了下來,先是細如牛毛,待三人一貓發覺後洗乾淨手和爪子退到簷下躲雨,抬頭便看碎玉子叮叮噹噹,小雨淋淋瀝瀝,隱隱有漸趨變大的樣子。
片刻後,水霧彌散,有人撐一把繪了竹枝的油紙傘,慢條斯理靠近。
朦朧間那竹枝彷彿是活了一般,透著淡淡的青色,雲奕停了摸三花腦袋的動作,不由得屏住呼吸,微微傾身出去看他。
心念相通,傘面緩緩上抬,露出一雙溫柔含笑的眼。
顧長雲衣袖溼了半邊,護在懷裡的糖炒栗子卻是熱乎乎的,半點沒被淋著,連翹看他膝下衣物上的水痕,小小驚呼一聲,忙不迭地去接過傘,雲奕給他遞上帕子,心疼道,“這雨正大,你等會再過來麼。”
阿驛抱著三花點頭,看外面地上被雨水打出來一個一個的小水坑。
水坑裡燈影人影搖晃,雨滴落下,濺起一圈圈的細碎漣漪。
“原本還想著帶你去三合樓,”顧長雲乖順地換了新外衫,趁屏風後無人,輕輕一帶將她攬入懷中,舒服地嘆一口氣,“可惜雨下的太大,正中午,卻像是晚上該歇息了一樣。”
雲奕還不解著,見他意味深長望自己一眼,俯身在耳邊呢喃,“不是還得三朝回門麼,這一出事弄的,耽誤了太長時間。”
雲奕感覺到麵皮一熱,將他微微推開了些,“阿驛還在外面,你別……”動手動腳的。
顧長雲頓了頓,當真聽話地後退開些許,低笑出聲,“好了,不鬧你,給你買了炒栗子,等我去洗個手給你剝。”
雲奕歪頭瞧他,主動依偎回他懷中,踮腳送上雙唇。
雨愈下愈大,地上水坑中閃過一高大身影,一枚沾了泥巴的雪白骨珠被人從角落拾起,護手甲在昏暗中泛著幽幽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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