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是疼愛他的,這點他也知道,但就是這個凌肖。
凌鳴暗暗攥緊拳,心中憤憤。
只怨這個凌肖……也忒有出息了些,深受重用,前途無量,自己同他相比無論怎樣都宛若蒙塵,根本沒有什麼勝處可言。
他呆呆王者院中,芭蕉的葉片被清晨的霧氣洗刷,綠意濃稠欲滴,聲聲拍打在他的心頭。
“少爺……”一侍女自院外匆匆走近,站定在窗外,輕聲喚道,“老爺叫您呢。”
凌鳴目光有幾分呆滯,問,“叫我去哪?”
侍女答道,“前廳,”她頓了下,猶猶豫豫地續上後面一句,“夫人和凌肖少爺也在。”
一聽到“凌肖”這個名字,少年應激似的,眸色猛地聚起又渙散,沉默良久才扶著桌角慢吞吞起身,心神不安地喃喃,“好,我知道了。”
侍女在院中站著等他,凌鳴神色恍惚地轉身,餘光瞥見書櫃裡的一物,整個人恍若兜頭淋了一桶雪水般僵硬冷凝。
侍女見他動作有異,試探著喊了一聲,“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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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目光艱難地從那捲被黑布包裹的牛皮鞭上撕下來,凌鳴攥了攥拳,勉強擠出一個輕快的笑意轉身,生硬道,“無事,你先過去通報罷,我就來。”
“哎。”侍女只當他心情不好,不敢多留,微微屈了屈膝低著頭快步退下。
前廳一片沉寂。
凌肖雙手置於膝上,坐姿挺拔如松,神情淡漠,一言不發。
主位上凌志晨沉著臉,偶爾抬眼皺著眉頭飛快審視他一遍,複雜不滿的眸色中夾雜一絲微妙的讚賞。
凌夫人的臉色亦不好看,她好幾次想要張口說上幾句,但每次都在凌肖冷漠幾近冰冷的直視中敗下陣來,訕訕地用絹帕掩唇輕咳兩聲,以作掩飾。
站在後面等著伺候的眾侍人更不用說,暗暗守在門外的管家亦是捏一把冷汗,心中不禁慨嘆,哪有父母子女坐到一張飯桌上氣氛卻好似跟敵軍談判似的,這般僵持不下。
凌鳴便是在這種令人透不過氣的情狀下走進院門,聽見動靜,房中人不約而同地朝院中望去。
察覺到不同目光,凌鳴背脊微微僵直,再加上凌肖投來的淡漠目光,登時感到芒刺在背。
管家不無擔心地看著他,頷首道,“少爺來了。”
凌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很長時間——至少在凌鳴自己眼裡是這樣,他如坐針氈地坐到凌肖對面,硬著頭皮對他點頭問好。
凌肖低低“嗯”了聲,移開目光,並沒有想要同他搭話的意思。
凌鳴尷尬地抿了抿唇,求助般看向凌夫人。
凌夫人不忍兒子受此冷落,連忙寬慰地對他笑笑,又悄悄瞪了凌肖一眼。
倒是凌志晨將他們母子二人的動作收入眼底,對於凌夫人對凌鳴的縱容和寵溺心生無力,亦不滿凌鳴畏手畏腳的模樣,重重咳嗽一聲,沉聲道,“好了,食不言,用飯罷。”
凌鳴如蒙大赦,瞟一眼凌肖神色未變地拈起竹筷,心中暗自鬆一口氣。
說是神色未變,其實也只是在他印象中一如既往的陰鬱,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這頓飯吃的如鯁在喉。
凌鳴頻頻偷瞥對面的人,慢慢鎮靜下來的他開始思索凌肖此次回來的緣由,心底那個惶恐不安的聲音一遍遍響起,就在將要結束,侍人送上清口香茶時——
凌肖抬眸看向主位上的凌志晨,淡聲道,“義父,您先前說過,讓幼弟隨我一同公辦歷練,不知您如今是否還有這個想法。”
尾調平平,全然不似一個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