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怕癢地偏了偏臉,但胳膊還是乖順地環上他的肩膀,讓他帶著自己到另一處屏風後的衣籠那邊去。
山間的薄霧如同一層嫋嫋輕紗般籠罩半個莊子,山林間的一切正在慢慢甦醒。
荷沼同另幾個衣著鮮麗的少女結伴而行,沿著彎彎曲曲的石徑拾階而上,於歡聲笑語間尋得幾處石中山澗,取下腰字尾著的竹筒開啟汲取清澈泉水。
有兩隻大膽的小雀收起翅膀落在石上,歪一歪小腦袋好奇看著她們的動作。
一名鵝黃色衫子的少女笑著對它們撣一撣水珠,引起一陣嘰喳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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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霞霞,先別逗它們,看看你接了多少。”身側的姐妹去拉她,溫柔提醒她的竹筒快要裝滿。
少女小聲驚呼,頗有些慌亂地輕盈跳下石塊,連忙將自己的竹筒移開。
“小心些,早上水涼,”荷沼笑著俯身將一個刻了記號的大竹筒擺好,順手調整了下為方便接水而插進石間的細長葉片,打趣道,“今夜還要比穿針乞巧,霞霞,可不要一直這樣冒冒失失的。”
黃衫少女嬌憨地吐了吐舌,忍不住好奇問,“荷沼姐姐,你和蘭澤怎麼一人多帶了一個竹筒?除了晚上要泡七色花水,還有其他用處?”
被她發現的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暗暗紅了臉。
蘭澤抿唇笑道,“今年乞巧節小姐在莊子裡,不過早上沒能起來,我同荷沼多接一些,回頭給小姐送去。”
霞霞恍然,“怪我,差點忘了今年小姐帶了姑爺回來。”
另幾位年長些的少女漸漸反應過來,神情難免生出赫然,掩唇輕輕笑著錯開了臉,只有霞霞還欲多說幾句,眾人連忙輕拿輕放地將這個話頭揭過。
日光挑開薄霧,晏楠晏斂二人面無表情,一人拎著晏塵的一條胳膊把他帶到屋裡的位置上。
“哈……”晏塵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周圍,臉上還帶著剛被從床上拖出門的茫然。
下一瞬,一摞半人高的帳簿“砰”的一聲落到他面前。
晏塵震驚,“……這幹啥呢?”
“莊主去京都了,晏剡大哥也跟著走了,”晏楠無比善解人意地替他掀開第一本的第一頁,“今日曬書曬衣,收拾出來這些舊賬,儘快核對好曬上一日好收入庫房。”
晏塵不可置信地扭著脖子去瞅一旁晏斂桌上……還是半人高的一摞。
他抱著頭趴在桌上哀嚎,“我寧願去幫秀芬姑姑扎香橋!要不然去幫晏澄哥拿著小瓶在園子裡接露水!”
晏楠無動於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餘光瞥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桌上滾來滾去,最終還是巴巴地挪到了自己眼前。
晏塵可憐地扒著桌角探頭看他,“要不我還是去幫秀芬姑姑扎香橋吧?你,你就當我不認字行不?”
晏楠神色鎮靜地把算盤撥得噼啪作響,淡定道,“我用過早飯後專門去了秀芬姑姑那裡一趟,她提著竹簍說要去摘鳳仙花染指甲,你現在去,正好能趕上讓她給你包個花樣。”
旁邊晏斂短促地笑了一聲。
晏塵哀怨瞪他一眼,還不死心,“那香橋得扎那麼長,秀芬姑姑一個人弄不過來的。”
晏楠掀頁,輕飄飄斷了他最後一絲念想,“晏玄那幾個小子在。”
“嗷——”
晏楠扭頭看一旁看戲的晏斂一眼,無奈地抬抬下巴,晏斂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起身轉了轉護腕,毫不費力地把拉著臉瞎嗷嗷的某人拎回原位。
一條長長的木頭回廊在水面蜿蜒鋪開,兩側是大簇大簇的紅白兩色荷花,幾隻紅蜻蜓在葉間流連低飛。
顧長雲牽著雲奕的手不緊不慢地走,抬眸環望四周。
湖邊的花樹上繫了彩色的絲帶,迎風飛舞,好像有幾處還掛了香囊,吸引來不少蝴蝶上下紛飛。
“今日的確是個特別的日子。”顧長雲回頭看人,指尖不由自主地在溫熱手背上輕輕摩挲。
雲奕含笑嗯了一聲,拎著裙,低頭看腳下。
繡鞋踩在溼漉漉沾了霧水的木廊上,更有幾枝頑皮的荷花傾身探頭,連同裙襬,都需得小心免得被泅溼。
顧長雲一怔,眼中閃過一瞬懊惱,不露聲色地慢下腳步,鬆開牽她的手改為環著腰身,俯身去碰她指尖的細軟裙衣。
雲奕往後笑靠在他身上,她挽起的雲鬢間簪一支青白玉釵,做成玉簪花的樣式,釵頭一抹淡淡的紫色,像是遊動的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