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除了樹杈子還是樹杈子,或許下面再摞兩個倫珠才能看見那邊的刀光劍影。
倫珠大概在這短短一瞬的沉默中領悟了什麼,兩人默默扭頭看了看身邊一圈高聳入雲的大樹。
雲奕訕訕一笑,“要不……我上樹去看看?”
倫珠悶悶地憋笑,俯身放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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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像是晏家那群男人,”雲奕戳了戳他,“你看那個臉色最黑的是不是晏子初?”
草原男兒的目力極好,特別是在夜裡,倫珠矜持地看了幾眼,含蓄地點了點頭。
雲奕翹起唇角,拍去粘在手心的木屑,“好了,看來他們暫時沒什麼大礙。”
倫珠臉色鎮靜,慢條斯理道,“嗯,還能吸引其他人注意,我們儘快去山神廟罷。”
“好,”雲奕拉長聲音,注意到他亮起來的眸光,笑眯眯道,“咱們儘快。”
兩人像是沒了後顧之憂,利索挑開喋血教在山圍的屏障,悄無聲息潛入深處。
這已經是第三批祭品。
死氣沉沉而蒼白如灰燼的孩子被粗暴地拎下去,隨意扔在擺滿木柴的圓圈中,枯木枯葉隱約被紮成半人高的圍欄,在筋疲力竭的眼中像是永遠無法逾越的高牆。
隨著新鮮祭品送上去的有兩個沙沙作響的竹簍。
黑袍人對此態度是又敬又怕,自覺讓出空路,就連小心提著竹簍的男子也露出害怕的神色,一將竹簍送到老人手中便飛快退到一旁。
老人神情明顯愉悅,臉上甚至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活力,一把掀開竹簍的蓋子,湊過去頭吹著小調逗弄裡面的小東西。
慢慢地,竹簍上沿爬出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赤色小蟲,動著額上兩隻鉗子般的觸角發出沙沙的叫聲。
每個竹簍裡都有十四隻這樣的血引。
蠱蟲嗅到空氣中誘人的鮮甜味而變得更加興奮,爭先恐後往外攀爬,有幾隻已經爬上了老人的手背。
瞧瞧,瞧這顏色,多麼純粹的紅,連波斯的紅寶石都比不上的珍貴。
老人絲毫不覺恐慌,陶醉地咧著嘴無聲歡笑,他捧著兩個竹簍,低頭愛憐地盯著地上隨自己走動而爬動的蠱蟲,不慌不忙朝鮮血圖陣走去。
沙沙聲愈發急促,觸角和帶著倒刺的爪子帶來的奇異觸感弄醒了一些孩子,他們驚恐地瞪大眼,大張著嘴,因過度恐怕而失了聲,徒勞無獲地在地上翻滾。
老人厭惡皺眉,寒聲喚人,“來人!讓他們老實點!”
方才尋來備用蠟燭匣子的男子殷勤上前,眼中閃著邪光,踩上翻滾孩子的腰背,手持一枚鐵箭直接朝小孩被迫張開的手心狠狠釘下。
靜默幾息,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衝破喉嚨,響徹山谷。
附近兩人身形陡然一頓,橫眉冷眼準確朝一個方向看去。
還在哭鬧的其他孩子登時嚇傻了,就連離得最近的那人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然而男子覺得吵鬧地掏了掏耳朵,反手摸向腰間,想要再來一下。
幾人猶猶豫豫望向老人,老人恍惚想起什麼,抬手製止了他。
“算了,堵住他們的嘴,別現在就把人叫來了。”
男子從善如流掏出帕子,一手拽著腳下孩子的頭髮往後一拽,鉗住下巴把帕子往裡一塞。
“先知,您放心吧,那群人哪能那麼快找過來,”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所有的‘家畜’都攔在那,就算殺光,也得要一個時辰吧。”
一人哆哆嗦嗦跑過來跪在地上,“先知,大祭司還沒有回來……”
老人冷笑,“呵,他不回來,就用他弟弟的血,不必驚慌。”
男子拍著胸脯說保證把小男孩帶過來。
老人滿意點頭,口中吟唱不斷,認真凝視血色蠱蟲爬上小孩顫抖的身軀,將堅硬的觸角深深植入細嫩皮肉中,身形隨著吸血逐漸膨脹,翅根一點點頂起,唰唰張開透明翅膀。
畫面詭異恐怖。
山神廟所處的平地竟與後面峭壁分離開來,雲奕剛注意到這點變化,緊接著目光全然被深谷旁的情景吸引,舌尖抵著犬齒狠狠一壓,刺痛使她更加冷靜,略略瞥身側沉默的倫珠一眼,悄悄摸上後腰刀鞘。
倫珠察覺她的動作,果斷按住她的手腕,眉眼間淡淡悲憫,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處於側面,所謂祭壇是一處山神廟後,緊貼深不見底幽谷的一處凹陷下去的天然石臺,還算開闊,崖壁上有人工開鑿的階梯的痕跡,鑲嵌有燭臺和火把。
光亮照不到他們這裡,雲奕臉上是深深的陰霾和戾氣,一動不動盯著那處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