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知情人或是不知情人皆是暗暗抽了口涼氣。
“怎麼還有懷孕的婦人,”唐新紅看呆了,喃喃,“她們知道怎麼拿刀嗎?”
晏子初眸色暗了暗,轉頭示意晏楠靠近,小聲叮囑他們不要傷著她們。
唐新紅瞥他,見他往白彡梨那邊飛快掃了一眼,一怔,後知後覺想起她聽聞的一件往事,心裡猛然一酸,不自覺湊過去輕輕抱住她的胳膊,輕聲喚道,“白姐姐,我有點怕……”
默默關注的韋羿無力捂臉,腹誹。
姐姐您說話能不能過個腦子,我看您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些興奮……
白彡梨失魂落魄收回目光,視線在她臉上掃了好幾下才定住,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怕。”
晏楠斜睨對面,手中忙著將腰側箭囊裡一部分箭頭拔掉。
對面也有弓箭手,蓄勢以待。
圓月邊緣的紅光愈發深重,霧氣中恍然夾雜了若有若無的血腥。
晏子初神色平靜,抬手打了個手勢。
風陡然變大。
晏塵晏溪兩人走走停停,在樹林交界處忽然察覺到異狀,抬頭對上古怪月相,心中驟時一緊,下意識對視一眼。
晏溪回想放在在開闊湖邊看向山上的那一眼,不確定道,“我好像看見了火光。”
晏塵收起玩笑神色,點頭,“去看看。”
這一片籠罩著淡似於無的煙氣,另有鮮甜腥氣的血味,雲奕面無表情從腰間摸出一枚草綠的藥丸捏碎,一股清香陡然逸散出,悠悠環繞在兩人身側。
倫珠望著她從腰包中變戲法似的掏出一件又一件新奇玩意,眼中鬱色減了幾分,自覺往她身邊靠了靠。
雲奕對他笑了下,“就快到了。”
倫珠聞言頷首,斂眉向前遙遙望了一眼,仍是層疊綠色。
“山神廟隱藏在高大林間,後有一參天陡壁,若離得不夠近是看不見蹤影的。”
倫珠不解,“既然是山神廟,為何建得隱蔽,他人先前不去祈福參拜嗎?”
雲奕扯了扯嘴角,聲音發冷,“這山神廟原不是民間所建,選址只是依一人之言罷了。”
還有一段路要走,雲奕想了下,就當給他講故事解悶了,“差不多十來年前,眉州曾新任一位自京都來的官員為知州,唔,好像是姓許。”
倫珠認真看她,作洗耳恭聽狀。
雲奕笑笑,“這位許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天高皇帝遠,存了斂財的私心,恰當時太白山有地動,許大人便上奏說明順應民心欲建一所山神廟為先皇百姓祈福,安定太白山一脈,先皇重用司天監,幾個老頭商量一番當即覺得是個好主意,便一齊向先皇遞摺子表示支援,先皇便順水推舟地允了。”
“一座用於斂財的神廟,自然不需要太多人的注意。”
倫珠若有所思,捧場地道了句,“原來是這樣。”
雲奕好笑,“可惜這位許大人上任不到三年便被人舉發貪汙受賄,證據確鑿被貶南沼,病死他鄉,無福消受他那四處求人保下來的一半身家了。”
倫珠雖不是第一次聽說中原官場中這些彎彎繞繞,但還是微微眯眼笑著對她點頭,“那還真是罪有應得?”
“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雲奕不算認真地糾正他一句俗話,說完自己都覺得沒意思,腳下踩斷一截枯枝,“唔,江湖中無論是正派還是賊匪都不喜與官場中人多有接觸,反之亦然。”
“這位許大人,還有那些口口聲聲同意建山神廟的人,到底不會想到這座被人遺忘的神廟成了魔教的據點。”
的確諷刺,倫珠看她的神色猜她是這樣想的,雲奕順便一說,他便順便一聽,對這什麼山神廟來歷的興趣,比晏子初他們如今在哪要少的太多。
路愈發不好走,崎嶇的厲石稜角分明,稍不留神就刮爛了衣襬。
雲奕無奈低頭看他衣角被扯下來的一條,感慨,“回頭可得讓晏子初賠你一件好衣裳。”
幾隻小雀驀地驚起,樹梢輕顫,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在余光中也僅僅是幾枚小黑點一閃而過罷了。
然而山風帶來了不尋常的氣息。
“那邊好像打起來了,”雲奕靈巧躍上一塊巨石,踮腳遠望,倫珠不知為何心裡有些著急,走到她身側抬託著腰舉起,毫不費力將她放到自己一側肩膀上。
雲奕被他驚了一下,但扶著她的胳膊那般穩。
倫珠察覺到她整個人僵著,抬頭含笑看她,“別怕,我在離北比你重十倍的石頭都舉過,摔不著。”
差點忘了這曾是離北皇族的大王子,雲奕把自己險些蹦出來的小心肝按回去,放心地伸長脖子往聲音來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