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且讓他偏私一回罷。
夜穹濃沉如墨,襯得繁星愈發閃爍,為防山中野獸突襲,雲奕早早揀了許多枯枝來,準備將火堆燃至天明,小黑嫌熱,半臥在不遠處樹下,尾巴一甩一甩地趕著蚊蟲。
雲奕託著下巴看了它一會,起身鑽進黑暗的林中,不多時拿著一大把綠油油的草藥回來,在它身邊擺了一圈,揪著它的耳朵叮囑這是驅蟲的草可不能隨便吃了。
倫珠眉眼柔軟看她和馬兒認真說話,低頭看了眼腰間防蚊蟲的香囊,心頭一瞬間湧上來絲縷惋惜。
將一切安頓好,兩人背靠樹幹坐下,倫珠正色宣告前半夜他守,讓她安心睡一覺,雲奕猶豫下答應了,乖乖躺在他的外衫上閉上眼,片刻後慢吞吞翻身,睜眼漫無目的看著火堆。
倫珠看了眼她的背影,少女身形單薄,腰身細窄,卻吃了許多不該的苦楚。
譬如這次來太白山,又譬如……
雲奕偷偷摸摸從懷中摸出一枚玉鐲,指腹在溫潤沾了體溫的玉上輕輕摩挲,忽而聽見身後一聲嘆息,渾身一僵,以為自己裝睡被發現。
“睡不著?”
果然,雲奕訕訕地翻身回來,“還早,馬上就睡了。”
倫珠察覺她腕上多了個物件,眼底多了些笑意,“嗯,明平侯給你的?”
雲奕小聲“嗯”了一下,不好意思摸了摸鐲子,往他身邊挪了挪抬手讓他好看清。
倫珠一怔,配合地湊過去細看,頓了頓問,“不後悔嗎?”
身側忽然安靜下來,倫珠看雲奕垂著眸,心裡打了個突。
“我想我不後悔,”雲奕唇邊掛了淡淡的笑,仰躺望著頭頂悉悉索索的的葉子,“剛開始我在暗處幫他,他不知道,我卻樂意,這就夠了。”
倫珠偏了身,靜靜聽著。
“這世間想要什麼,就得拿東西換,我本孑然一身,拿我來回奔走換他前路坦蕩,換自己歡喜,一舉兩得,”雲奕戲謔地瞥他一眼,故意幽幽嘆口氣,“你們都以為我是傻的?若是見面後顧長雲一直對我冷冷淡淡,居心叵測,我必然……算了,敲打就不必了,我必然同他斷的乾淨利索回荊州做晏家二小姐。”
倫珠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握緊又緩緩鬆開,他羨慕雲奕這般豁達坦誠的性子。
雲奕被他這副緊張的模樣逗笑,朝他晃了下手腕,“小侯爺他母親的嫁妝如今就在我手上,唔,說明我也沒看走眼。”
倫珠心裡湧上一股暖流,確實為她高興,溫柔替她將耳邊一縷亂髮理好,“你說的對。”
“不過呢,照小侯爺這芝蘭玉樹的樣子,也沒幾個人能看走眼罷,”雲奕懷疑喃喃,“我這是佔了個大便宜?”
“是他佔了個大便宜,”倫珠蹙眉糾正她的話,不滿她看清自己,連說笑也不能,“以後別這樣說。”
雲奕乖順點頭,好像聽誰說過這樣的話,三合樓晏家莊,個個閉著眼睛蠻不講理地捧她。
倫珠沒忍住,含笑將外衫往她身上裹了裹,“晏家主會替你高興的。”
想起晏子初當日在三合樓,恨不得把顧長雲送去的那些箱子砸個稀巴爛的樣子,雲奕眼皮狠狠跳了下,尬笑,“哈哈,可能罷。”
倫珠很能體會到晏子初的心情,多半是養大的水靈靈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惱怒,但這火又發不出來,畢竟是自家白菜歡天喜地湊上去找豬的。
當然,在晏子初看來,自家的白菜必然是翡翠白玉嵌五顏六色大寶石,而對面必然是哪哪都不順眼。
倫珠默默嘆氣,多看雲奕腕上鐲子一眼,心情輕鬆了些,心想若是來日晏子初仍是不滿,自己需得替明平侯說幾句好話。
棒打鴛鴦這種事,太損陰德。
他想為下輩子積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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