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仕昂倒沒將此事怎麼放在心上,左右名聲地位皆是過眼雲煙,他一把年紀再計較這個,真是給自己找罪受,他慢慢品著茶,莫名覺得哪裡古怪。
趙貫祺眸色翻滾,似是不經意道,“想來如今太醫院的院令院判或許都同先生有過幾面之交,學生考慮不周,待他們從長雲那兒回來,學生找機會讓先生同他們敘敘舊……”
汪仕昂耳邊警鐘敲響,什麼叫院令院判都在景和那?太醫院的老人皆是國手,若不是疑難雜症哪能出動他們?!
他竭力穩住聲線,然而還是急切,問,“景和他可是得了什麼病?”
就等著你來問,趙貫祺唇邊弧度冷冽,面上表情恰到好處顯得憂心忡忡,“長雲他受涼染了風寒,可不知怎麼回事,尋常治風寒的藥方醫不好他,漸漸燒得嚴重起來,竟是說起了胡話,現在還沒醒過來。”
汪仕昂腦中一片凌亂,手上隱隱發顫,便欲將茶盞擱到桌上,忽而想到一事眼前白光一閃,耳邊頓時嗡嗡作響。
“噔”的一聲清脆,茶盞重重磕在桌上,汪仕昂濺了一袖的茶水,頗為狼狽地抬著胳膊,滴滴答答的茶水順著衣襬往地上淌。
趙貫祺眉頭緊蹙,不自覺望向那一小攤水痕,憂聲喚道,“先生……先生?先生不必擔心,派過去的幾位大人都是國手,長雲一定沒事的……”
這句話大概戳到汪仕昂的痛處,他不顧身上狼藉,一手緊攥扶手,癱坐在椅子上不能自控地打著冷戰,雙目無神,額上頃刻落下冷汗來。
“先生?”趙貫祺發覺不對,飛快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明黃衣襬立馬染上髒汙,他遲疑將手覆在汪仕昂的手背上,驚覺冷得像塊冰,少有地露出些無措,一聲聲喚著先生。
福善德一過來就見得如此情況,汗毛倒豎,不敢輕易上前半步。
趙貫祺聽見動靜,回眸凌厲一眼,福善德登時倒吸涼氣,急忙退出殿外,替兩人闔上房門。
片刻後汪仕昂才緩過來,深吸一口氣,啞聲張口,“貫祺,”他只說出這兩個字就要停下喘息,慢慢道,“當年先皇在時重視司天監,一日監正急匆匆求見先皇,聲有要事稟告,那日我在場,先皇允我不用迴避。”
“監正觀天象,察水星凌日,心下大駭,忙徹夜推算,算得京中有一貴人命有死劫。”
趙貫祺神色由不屑轉為平靜,汪仕昂已顧不上他的反應,猶自低喃,“這不是小事,先皇自然重視,司天監眾人反覆推算,卻不得知為何人。”
趙貫祺咬牙問,“是誰命有死劫?”
汪仕昂苦笑,“先皇恐災禍落於王室,大張旗鼓請來當日占卜出龍氣的蒼陽道長,推算三日三夜窺破天機,算出是景和命有一劫……”
不牽扯皇子皇孫,先皇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而後見得先明平侯,這個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顧長雲是他的獨子,先皇后知後覺湧上來些許愧疚,所以……
所以自小待顧長雲如同親子,顧長雲漸漸長大成人,才情俱佳,身骨比一般少年都要強健,先皇雖存有心事,放任自己淡忘劫數一事,對顧長雲愈發讚不絕口。
趙貫祺沉默一瞬,開口時聲音不大尋常,“那道長所言可是真的?”
汪仕昂思緒混亂,當他只是震驚而不可置信,努力整理腦中舊事,“蒼陽道長不是凡人,他曾一言道破未登基的先皇是真龍之身……先皇很信任他……當年先皇和道長兩人密談,我無意間知情,先皇只向我透露隻字片語……”
他神色愈發不對,眼神竟開始發散,趙貫祺截住他的話,抬高聲音,“先生!先生莫慌!”
“那位道長身居何處?學生這就派人去請!”趙貫祺眸色陰沉,當即先穩住他,字字擲地有聲,“道長一定有化解之法,長雲會沒事的,先生勿要急火攻心,先亂了分寸!”
“對,對,我不能這時亂了分寸,”汪仕昂低聲呢喃,哀求道,“貫祺,先生求你,去雲萊山,請蒼陽道長來!”
餘霞成綺,嬌妍似錦,一隻十方鞋踏入京都境內,上方白色法衣纖塵不染。
來人若有所思,神情悠然自得,遠遠望了眼威武城門,忽而心神一動,轉身看向後側。
一玄衣男子憑空出現般,聲線清冷,向他頷首示意。
“道長,恭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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