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夥計警惕地四下看看,從腰間摸出那幾枚銅板,小心翼翼湊到鼻前狠吸一口氣。
除了銅臭味,還多了若有似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男子聽見他的動靜,笑了一下,“你還真是鑽錢眼裡了?”
瘦高夥計訕訕一笑,又很快正經起來,猶豫著推了推他,“大哥,你起來聞一聞,這上面有一股子血氣兒。”
男子呼息頓了頓,一把掀開臉上蒲扇坐起來,接過銅板細細聞嗅。
驚訝喃喃,“還真是。”
他眯眼望向驢車行去的方向,想了想,重新躺下去,將銅板扔回他懷中,打個哈欠,“反正都是錢,留著花罷,不放心的話多洗一洗,不關我們的事。”
瘦高男子一想也是,便歡歡喜喜地收了銅板,在他身邊找個地方窩著小憩了。
男子呼息平穩,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心思卻飄得很遠。
京都中落腳藏身的院子被南衙禁軍的人抄了,上面主子讓不要輕舉妄動,看樣子打算等風波過了再繼續。
想到這,他下意識摸了摸腰側的長杆煙槍。
還得再藏一藏。
娜寧一行人同尹吾分別後往城門的方向去,他們在明敵在暗,尚未找著外援,貿易的時節一日一日過去,不便在京都中久留,更何況他們現在沒了安穩的落腳的地方,想著去京都外郡找個村莊鎮子躲一躲先。
他們比方才的驢車晚走了片刻,雖說看他們要去的也是這邊,但沒能看見車隊的影子,城門兩側除了守門士兵外列隊的還有身著禁軍服飾的人,面色冷肅謹慎,一一盤查過往行人資訊。
娜寧眼皮狠狠一跳。
路引!
路引沒在她身上,之前鄔什布他們的人將所有東西搜走時,她悄悄將路引塞到了蒼蒼身上褡褳裡面,現在走了一路都沒能尋著蒼蒼在哪,路引更是不知所蹤。
他們是外族面容,沒有路引可是麻煩。
娜寧臉色難看了些,同商隊的弟兄商量幾句,還是決定先回去找蒼蒼。
她覺得愧疚,幾名男子倒是沒什麼所謂,圍著商隊唯一的小姑娘安慰了下,一點也不覺得不耐煩或是生氣什麼的,其中一人自告奮勇去置換一輛簡單的車馬,他們好歹是商隊,不能空著手出城門。
這邊是南城門,凌肖現親自守在西面,靜靜注視下屬盤查資訊。
日頭愈升愈高,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心免不了逐漸增添幾分焦躁,往外出的行人車馬事無鉅細都檢查到了,仍是一無所獲。
廣超煩躁地皺眉,甚至煩得想原地跺一跺腳,他回頭望一眼不動如山的凌肖,似乎能被他身上的沉穩可靠氣質感染一些,回過頭來後長舒一口氣,接著盤查觀望。
午時,凌肖淡聲謝過身邊兄弟遞來的水囊,看一眼天上,緩緩張開垂在身側攥拳的左手,因時間長微微有些僵硬,骨節是冷淡的白,襯得青筋略為明顯,是一種別樣的誘人。
他的心情遠不如臉上這麼好。
已經過去半天,或許半天還多。
半天,快馬能跑一百二十里地,載人的話慢些,但小孩子身子骨輕,也能走出個六七十里。
他們已經失了先機。
凌肖眼中暗流湧動,他聽見不遠處廣超嘟嘟囔囔的,若不是自己在這或許還想罵罵咧咧。
“這群人伢子……跑哪去了,那麼多小孩能藏哪……還沒出城麼……狗日的,沒爹媽生養嗎……”
凌肖頓了頓,自動忽略最後一句,眸色深沉望向城門裡面。
他推測這些人還沒出城,起碼得有七成的可能。
動作太大,出城的話太明顯,一早佈下的盤查,進出城門的少有孩童,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有四十四個,饒是分散開也有被發現的風險。
調虎離山?凌肖危險地斂眸,目光無聲從城門中來往行人身上滑過。
不,或許他們暫時沒想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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