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雲果斷一把將雲奕拎到身後。
想必這就是扎西所說的蠱蟲,證據確鑿,雲奕冷靜心想,反手將顧長雲拉到自己身後,指尖寒光乍現,三枚銀針呈三角狀將蠱蟲釘於床板之上。
顧長雲莫名百感交集。
墊手的帕子在他那,雲奕拽了下他的袖子,“侯爺,這個有用。”
顧長雲知意,靜默一瞬,上前拔出銀針,用兩層帕子兜起蠱蟲,嫌棄地挽成了疙瘩用兩指拎著,“這銀針別要了,回去再給你打新的。”
雲奕忍笑點頭,正經道,“出去再扔。”
兩人將其餘東西復原便動身離去,雲奕沒忘將窗臺上燃了一半的薰香帶走。
顧長雲多看了兩眼,“這是那什麼黃粱夢?”
嘶,怎麼還帶翻舊賬的,雲奕牙酸了一下,老實交代,“自然不是,普通迷藥罷了,黃粱夢金貴著呢,我沒那麼多。”
顧長雲哼哼一聲,沒說什麼。
今晚且算是如願以償,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蠱蟲,雲奕心滿意足的走在顧長雲一側,猶自想著事。
顧長雲自然能品出不對勁,縱然疑雲遍佈心頭,卻沒開口打擾她思緒,只在經過一棵大樹時一個抬手,指尖一直夾著的三枚銀針齊齊破空二處,精妙地釘在最上面的枝幹上。
雲奕回神,將他的動作收盡眼底,不禁嘆道真是個好去處。
顧長雲靜了一會兒,忽然道,“郭法真正的死因是不是也這樣。”
從和仕剛嘴裡爬出來的蟲子現如今已沒了聲息,估計已經死了,蠱蟲若死宿主必死,反之亦然,若宿主一死,蠱蟲不能在人身上繼續汲取養分,時間長了也難逃一死,這隻蠱蟲著急爬出來,應該是想尋找下一個宿主,離得最近的就是和書齊和書浚兩人……
雲奕淡淡一笑,“棄子罷了。”
顧長雲目光一凜,“棄子?”
雲奕沉吟道,“八九不離十就是離北那位老熟人了。”
其實初一看見這蠱蟲,她第一反應是聯想到了曾經放在自己身上的天目三七蟲,雖然手法相較而言溫柔了不少,但同為蠱蟲,很難讓人不心生懷疑。
卻又隱隱覺得不一樣。
和仕剛和郭法皆為蕭丞手下的人,南衙禁軍偏向蕭丞,就算是為了報復凌志晨,或製造動亂將凌江等人拉下馬,凌肖也不至於如此這般下手,單看這蠱蟲的衰竭速度就能得知這蠱下了有些時日……凌肖是個聰明人,沒道理那麼未雨綢繆的和蕭丞作對。
“如蘇柴蘭?”顧長雲牽著她拐了個彎,“差點撞牆,回去再想罷。”
雲奕搖搖頭,又點點頭,遲疑道,“說不準。”
顧長雲不知她在猶豫些什麼,總覺得她今日有些古怪,但一想謹慎些總是好的,便也沒有直白髮問。
凌府,因凌肖原住的屋子堆滿了雜物,他回來得急,凌夫人正鬱悶著,不願他離凌鳴太近,索性讓人收拾出來一個院子給他住。
汪習已經拿了腰牌重新回南衙禁軍府邸去了,凌肖靜靜坐於房中,兩個包袱放在桌上還未開啟,另外還有小半筐桃子。
面前托盤裡擺著屬於南衙禁軍副都督的腰牌和服飾,還有他的佩刀,一塊凌夫人早年給他的凌霄花玉佩。
凌夫人這算是主動與他示好。
凌肖面上無波無瀾,就這麼坐著等凌志晨來尋他談話。
又死了一人,凌志晨悶了一肚子火氣,親自帶陶明去了現場。
禮部主客司郎中劉磊,還是暴斃。
燈芯小小爆了一聲,噼啪,凌肖疲累地閉上了眼。
人命如草芥。
百戲勾欄,扎西扎朵兩兄妹的棚屋外挑著一盞小燈,在這長長一條街上各色花燈裡毫不起眼。
扎朵已是哈欠連天,抱著一個竹球窩在椅子裡打瞌睡,頭越來越低,在她猛地往下一低頭時,扎西飛快將手掌墊在桌上,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