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看了一會兒,竟是生出幾分妒意,羨慕這幾枝石榴花。
見她失神,顧長雲順手掐了朵榴花簪在她耳邊,揉了下她的耳垂,問,“想什麼呢?”
雲奕抿出兩粒籽,用小茶杯接了,輕佻的吹了聲口哨,“顧家郎生的好看,貌比天仙。”
顧長雲輕笑,“小心織女聽了,今夜讓你穿不進七孔針。”
“我說的實話,今夜織女一見顧家郎,必不會怪罪於我,”雲奕作苦惱狀,“若是這般,還要讓連翹準備一副面紗來,免得侯爺惹了天上仙女動心。”
“伶牙俐齒,”顧長雲去捏她的臉,評價道,“小氣鬼。”
雲奕笑納,餵給他一勺榴子,冷不丁酸了他一下。
兩人喝茶閒話,倒也沒覺得無趣,夏日時光緩慢淌過,眼看著到了正午時分,廚房做的巧果熟了一鍋,連翹連忙送了些過來。
乞巧果子是油麵蜜糖油炸製成,裡面裹了芝麻花生玫瑰核桃碎松子仁等等的餡料,香氣誘人。
雲奕手上的鳳仙花泥還沒拆,張著兩隻手看看桌上小巧玲瓏噴香撲鼻的果子,眼巴巴看向顧長雲。
顧長雲被她饞貓似的著急目光看的想笑,揀了個鯉魚模樣的喂她,雲奕吃相很好,吃這些糕點不輕易掉渣,偶爾有碎屑沾到唇邊也飛快用舌舔了,看得顧長雲心裡癢癢。
他只餵了她兩塊,“待會用中飯,不能多吃。”
雲奕目光留戀,還是乖巧的點了頭。
這讓顧長雲心情大好,洗乾淨手給她拆鳳仙花泥,現出十枚被染的透紅的指甲。
因時間沒那麼長,紅的並不濃豔,顧長雲挑的花顏色不是最重的,帶點緋意,染出來的顏色很順眼。
雲奕得了稀奇,“侯爺手藝不錯。”
顧長雲淡淡一笑,“耳熟能詳罷了,往前年年七夕,父親都要採來鳳仙花給母親染指甲,還要調金粉,在染好的指甲上仔細繪上鳳仙花。”
雲奕斂了些笑意,又馬上纏上去,“阿驛出門必當買了不少小玩意,侯爺替我跟他說,給我兩個磨喝樂玩。”
“出息,跟小孩搶玩具,”顧長雲兩指一點她的額頭,“晚些出去侯爺再給你買。”
阿驛回來時兩手空空,後頭來喜來福手裡大包小包,兩條胳膊全提溜滿了,累的滿頭是汗。
不等人開口,阿驛便逐個分發採買來的小玩意,每個人都有份,雲奕得了一個手持荷葉的磨喝樂,圓圓胖胖的娃娃模樣異常討喜,雲奕戳戳她的小臉,偷摸看了顧長雲一眼,正對上顧長雲看她的揶揄目光。
阿驛稀罕她的指甲,若有所思的盯了半日,雲奕古怪的看他,還以為他下一句是我也想要。
府裡的女孩也準備染指甲,等到晚上活幹完了,小姐妹聚到一處設香案頑,連翹碧雲端菜上桌,悄悄看雲奕的指甲,目光從兩人身上滑過,帶了些小女兒的羞赫。
其餘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清實勾了勾唇角,拿了個巧果慢慢吃。
按府中的傳統,今中午準備的吃食豐盛,湯餅,餃子,糖糕,還有云面,照顧到上上下下來自天南海北的人,今年新帶進來個閩州的廚子,提前一天泡了黃豆,和花生白糖一起做了甜絲絲的炒豆,阿驛吃著很喜歡。
飯後清閒,各人回去午休,阿驛少年人精力充沛,率先醒來,抱著他的兔子挨個找人玩,路過假山邊的亭子時住了腳,亭子上覆著紫藤花,綠蔭很濃,他坐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幾個小侍在一處扎巧姑,小姑娘抿嘴笑著遞給他絲線和草葉,教他笨手笨腳的扎出來一個小人,還要提防一旁的兔子莫要偷吃了晚上看月影用的豆苗和青蔥。
陸沉今日無事,同白清實窩在小院裡不知做些什麼。
碧雲去送茶時,看見白清實持扇提筆的手捏著一枚小小的繡花針,手裡的夥計繡了一半,聽見有人來連忙塞到一邊陸沉手裡,自己若無其事避開臉喝茶,卻喝了個空,忘記是因無茶才去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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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眉頭緊皺,正跟一根絲線和一枚繡針較勁,屏息凝神老半天沒能穿進針孔,腦子裡漿糊似的,猝不及防手裡被塞了東西,茫然抬起頭同進門的碧雲對視。
愣了一瞬,陸沉強裝鎮定,將拿著東西的手放到了桌下。
白清實險些笑出聲,將桌上絲線攏了,清清嗓子,對憋笑的碧雲道,“茶放那罷……出去時把門帶上。”
碧雲笑著應了,垂著眼沒忍心多看面露尷尬的陸沉,匆匆退下。
白清實給他斟茶,“碧雲嘴嚴,不會在外面多說,”他自己先笑了,“小事,別放心上……你不想要平安符了?”
陸沉忙遞上傢伙,“要。”
白清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噗呲一聲笑出來。
念著要出門,雲奕醒後在床上坐著出了一回神,輕飄飄下床拉開了衣櫥。
一水兒的青色灰色,雲奕抱著胳膊在衣櫥前站著上下審視幾遍,艱難的從角落揪出來一件銀紅的衣裙,皺眉猶豫半天,再在櫥裡翻翻揀揀,平時那些爭奇鬥豔的顏色約莫是被連翹見她不穿收走了,添進來的新衣大差不差還是那幾個顏色,雲奕無奈嘆氣,將那件銀紅的衣裙在眼前展開,眉眼間壓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怯意。
夏日衣料輕薄,銀紅的衣襬領子都用銀線繡了雲紋,三指寬的腰帶勾勒腰身,雲奕去了護腕,衣袖鬆鬆散開,末了還是覺得這顏色太豔,翻出來一件粉白的紗衣罩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