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扶著人還沒走出半條巷子就察覺到有追兵,她小心撐著一臉血的晏箜,心裡絲絲拉拉的疼。
小孩渾身冷的像個冰疙瘩,剛見著人的時候嚇得她魂都快出來了,地上幾個藥瓶,應該是被下了什麼寒毒,這回出來被日頭照著,晏箜低喃幾聲,隱隱有轉醒的跡象。
雲奕連忙放輕動作,殺意飛快靠近,她本能的反手抽刀擋了一下,三兩下將那人擊暈,無奈她肩膀瘦窄,經這麼一動作,晏箜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她一面用力撐著,一面猶豫要不先把晏箜放一邊解決掉這些煩人的蒼蠅再說,只是不知這追兵有多少,別耽誤了給晏箜解毒。
忽而從另一處岔口跑過來一人,神色有些慌張無措,咽咽口水還算鎮靜,飛快道,“姑娘,你快些走罷,這裡我攔著先。”
雲奕疑惑的目光下移,落到他緊緊握著一柄大砍刀的手上,仔細的話能瞧見還在微微顫抖。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雲奕困惑的擰眉,反手鉗住一枚骨釘,手腕發力按著原來的軌跡甩回去,一聲悶響後一具屍體從樓上掉了下來,骨釘正中眉心。
她最先學的便是人心,不可輕信他人,便禮貌的對來人一頷首,躬身將晏箜撐到肩上揹著,道,“公子還是莫隨意趟渾水,早些離去罷。”
說完,扛著晏箜匆匆離去。
留下那人膛目結舌的握緊了大砍刀,望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
雲奕過了這條巷子再一拐,沒走多遠在岔口遇見了晏剡,晏剡一見就黑了臉,默不作聲接過晏箜。
雲奕見他披著晏子初的外衫,上下打量他一遍,“受傷了?”
“小傷,”晏剡煩躁的皺眉,“快些回去罷。”
雲奕點頭,兩人剛要去尋晏子初,雲奕耳尖一動,猛地停住了腳步。
晏箜的血浸透了他身後的衣裳,晏剡腦門一跳一跳的疼,轉頭問雲奕,“怎麼了?”
“聽見了什麼聲音……”像是刀刃沒入皮肉聲,雲奕搖搖頭,這聲音她今日已聽的夠多,快聲道,“沒事,先回去要緊。”
晏剡自然贊同,小心換了個姿勢將人揹著。
兩人沒有停留,和晏子初碰頭後默契的一句話都沒有,三人揀小道快速離開百戲勾欄。
一具男人的屍體靜靜躺在角落,鼻青臉腫,身上傷痕累累,胸口插一把大砍刀,渾身染血,垂著頭再無聲息。
月杏兒咬唇忍住哽咽跑出來接人,杏腮上掛兩串幹了又溼的淚痕,一見著晏箜又要哭。
晏剡將人小心放在榻上,分出餘力安撫她幾句,“哭什麼,這不是回來了。”
雲奕輕輕拍他一下讓他快去包紮,轉過身握著月杏兒發抖的手認真道,“如蘇柴蘭給他下了不只一種毒,如今他這條命就交在你手裡了。”
月杏兒緊緊抱著藥箱,用力點了點頭,帶著哭腔,“小姐,你的肩膀!”
“不礙事,”她語速飛快,想起來什麼,從懷裡摸出倫珠給她的香囊,輕輕一捻,拆開上面的穗子開啟看裡面藥草包著一枚黃豆大小的藥丸。
香囊剛一入手她就覺察到裡面有東西,拿出來託在掌心,問月杏兒,“這是長樂坊坊主給的,你且看有沒有用。”
她剛一說完晏子初就從外面進來了,盯著她掌心的東西神情有些古怪。
雲奕瞥他一眼,看月杏兒輕輕嗅了嗅,皺巴巴的小臉才有了點喜色,“萬清解毒丸,能用!”連忙小心接過抱著藥箱去離間了。
“很意外?”雲奕打趣的撞撞他的肩膀,“你不是也有一個嗎。”
萬清解毒丸是離北皇族的秘法,沒幾個人知曉此物。
晏子初隔著袖子珍重的摸了摸袖中的香囊,訕訕道,“我沒捨得下重手捏。”
雲奕剛要調侃他幾句,就見他目光落在一處不動了,猛然就黑了臉。
她伸手要將下滑的外衫往上提提,被晏子初攔了,一聲不吭就要解袖中香囊。
雲奕連忙跳開幾步,警惕道,“人家給你的!好生收著罷,我這點傷用不著這!”
晏子初磨了磨牙,咬牙切齒,“還不快去收拾!”頓了頓,加上一句,“你想這個樣子回明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