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君益欲言又止,終究是沒說什麼。
一炷香時間後,有另一男子小跑進來,面上嚴肅,快聲稟報說明平侯府裡的人套了馬車出來。
蕭何光猛一睜眼,看向嚴君益,嚴君益面上一鬆,同他對視一眼,目光復雜。
蕭何光朝他略一頷首,撐著扶手起身,理了理衣領,“走罷。”
天色漸明瞭些,三合樓採買新鮮瓜果的騾車前後駛進了樓後的巷子,後門大開,有專人拿著單子清點東西,清點後有人抬進廚房。
如蘇力新奇勁還沒過去,一大早起來幫著抬東西,他年紀雖小氣力卻大,手腳很利索,幹這些活絲毫不拖泥帶水。
柳才平囑咐過,只讓他搬幾趟讓他過過癮就行,不許他多搬,樓裡的人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對這異族的半大小子印象也好,不會讓他累著,看著差不多了就給他叫停,隨便拿一個果子什麼的塞給他讓他去一邊玩。
如蘇力樂滋滋的捧著一串紫紅的果子蹲一邊看他們忙碌,廚娘洗淨後給他的,滿滿一捧一口一個,汁水多而鮮甜,在草原上從未吃過這種果子。
早晨的京都慢慢甦醒,出來支攤的,擺早點的,賣菜賣菜的,早市很是熱鬧,街上人聲鼎沸。
柳才平下樓來,摸摸如蘇力的腦袋,陪他看了一會一筐筐討喜的花花綠綠,就要轉悠著去廚房看今日都準備了些什麼早點。
如蘇力也想跟著去看,記掛著昨天捏的麵人還在窗臺上晾著,一想起就心道壞了,懊惱昨晚睡得太沉沒聽著雨聲,本就不成樣子的麵人怕是成了一灘麵糊。
柳才平察言觀色,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眯眯給他指了個方向,“給你收起來了,在放香料的那間屋子裡頭,左邊第一排格子上,一進門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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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蘇力大喜,比手畫腳不知道怎麼說,直接把柳才平舉起來顛了一下,朗聲笑著跑去找自己的麵人去了。
柳才平已經習慣了他這般一驚一乍的動作,抻了抻衣服上方才被他擠出來的褶皺,氣定神閒往廚房去了。
雖說是麵人,卻只能勉強看出個腦袋和身子的輪廓,至於眉眼什麼的是全然看不清楚的,如蘇力寶貝的從格子上拿下來,聞見花椒味道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忙掩著鼻子跑了出來。
麵人半乾,如蘇力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兩枚紅豆安上去做了眼睛,在簷下玩了一會兒,正要去給柳才平看,忽然耳朵一動,整個人僵在原地。
斷斷續續的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傳來,壓在牆外各種聲音底下,飄忽不定,不留心聽完全聽不見。
然而如蘇力一下子就敏感的捕捉到了。
這是他們離北一族特有的一種骨笛,吹不出來正兒八經的調子,只有簡陋而不起眼的幾個調子。
如蘇力鬼使神差的朝外走了幾步,認真側耳聽。
臉上的表情由不可置信轉為驚訝猶豫,最後變成惶恐慌張,十幾歲的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安的踮腳往牆外張望。
笛聲急了些,短促地漏了音,如蘇力一駭,面上掙扎幾番,回頭望了望廚房的方向,咬咬牙偷摸從後門溜了出去。
而此時,長樂坊最頂上一層對著這邊的位置開啟了一扇窗戶,一眉眼深邃五官精緻的白衣男子出現在窗後,遙望三合樓,眉頭微斂若有所思。
正是長樂坊坊主倫珠。
他只站了一站,眉間帶霜,嗤笑一聲,“還是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法子。”真膈應人。
看一眼三合樓的招牌,那人不在京都,覺得沒甚意思,百無聊賴關了窗子。
思索片刻,去樓梯口招手喚來一名荷官。
荷官快速上樓,走到他面前,“坊主,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