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在哪裡都適用。
個性迥異,或豪邁或冷漠的前輩們都在隊伍成績一落千丈後露出或暴躁或消極的秉性。一年過後,走的走,退的退,剩下的幾個,也只是不知道去往何處,留下來互相折磨罷了。
沉星比應覺大一歲,但他打電競晚,十九歲才出道,青訓期間走得順利,來火鳳前也沒有輾轉過幾個隊伍。3.0的五個人中,只有他真的把火鳳當成家。
性格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初出茅廬那幾年,與人相交只用真心。應覺置身事外,眼看著沉星在一年內變得越來越痛苦。
他眷戀奪冠時那個火鳳,想把一切都找回來。管理層的事沒辦法,他就一遍遍地跟隊友溝通;新來的教練不會教,他反過來教教練怎麼bp,告訴他每個隊員上限都很高,別擺爛,好好帶。
可是怎麼做都沒用,火鳳跌落谷底,曾經的榮譽連同沉星的真心一起摔倒,碎成一地狼籍。
在樂駒來之前,沉星已經準備退役了。
他說:“應覺,我不像你,無論順境逆境都能做到只管好自己。我忘不掉去年夏天,但我撐不下去了。”
應覺想,那時的自己心底大抵十分觸動,遠不像表面上那麼我行我素。
可惜那時候他太年輕,喜歡裝。
他給自己的人設是在電競圈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見慣了高山低谷,也無所謂離別。
他說:“如果這是你慎重考量後的決定,我尊重你。”
裝酷裝瀟灑,說這種話,真不是個東西啊,應覺。
後來的事,如今的看客們早已知曉。
孟氏注資,火鳳重生。戰隊引入新教練樂駒,和新選手眠火、烏有、簫笙。
一支全新的火鳳蓄勢待發,除了隊旗和應覺,什麼都變了。
沒有沉星,因為他一開始拒絕加入這支火鳳。
哪怕現今的火鳳看起來比過去一年好了百倍千倍,起碼在資金和管理上不會再出問題。但沉星已心如死灰,執意退役。
樂駒勸了沉星很多次。
他認可沉星的實力,認為沉星比如今市面上能買入的所有輔助都要好。而且沉星才二十二歲,思路流暢,操作華麗,風格突出,這麼優秀的選手,沒有早早退役的道理。
沉星始終沒有接受。
直到那天,訓練室裡,剛滿十八歲,彷彿永遠睡不醒的新人烏有挑起眼皮,問他:“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到底在矯情什麼?”
直白的話太難聽,沉星的臉色唰一下變了。
“不過是一年成績不好就不打了嗎?那cp一大半選手都退役好了。拖後腿的已經滾蛋了,他們兩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烏有強調,“絕對比那個老中單厲害,你嫌棄我們幾個什麼?”
烏有這個態度,沉星想,自己退役的理由,那些合情合理的部分,肯定沒法跟這個人講清楚。
他反過來問:“你這麼自信,還會在意是不是我輔助嗎?”
“我當然在意,”烏有說,“你很厲害,有經驗,還懂賽訓。比賽又不是我一個人打,我想不到哪個輔助比你更好。”
應覺坐在那間訓練室裡,將一切盡收眼底。
簫笙的玩味、眠火的贊同、樂駒的希冀,和沉星的動容。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該說點什麼。
作為在場唯一的老朋友,應覺對沉星說:“再留一個賽季吧。試一試,萬一呢?”
選手之間的化學反應是電競界最難預判的謎題。
只要選對人,五張n也能湊出一副ssr。
更不要說火鳳五個人中,有三個都已經拿過冠軍。
一句“萬一呢”敲定的五人組,一個賽季後,當真成為萬裡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