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孟旌揚說出來之前,這樣的肢體接觸總讓他想要逃跑,但此刻,在這個懷抱中,他卻漸漸平靜下來。
他遵從著有了想法的內心,任性地說:“我很害怕,孟哥。”
喜歡的人,相較於經常照顧的弟弟,愛恨都太濃烈。
“我沒有談過戀愛,可是我看他們談過。經常吵架,會分手,分手之後,曾經最愛的人就成了最恨的人。哪怕只是喜歡過,沒在一起,不喜歡了,也會不願提及地迴避。”
他說:“我們不能這樣,孟哥,我接受不了。”
他很難說清孟旌揚在他的人生中佔據多麼重要的位置,職業與家庭之間,亦在之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孟旌揚無處不在。
孟旌揚是他從殷寒的人生帶到現在的唯一遺産,也是段家血脈帶給窮困潦倒的殷寒最驚喜的禮物。
他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和孟旌揚走向陌路,旁人問及,他就像俱樂部裡那些很愛加女孩微信的選手一樣,咬牙切齒地說,操,老子初戀又有錢又帥,你愛信不信。
那太可怕了。
“不會的,小寒,無論如何,那些事都不會發生。”孟旌揚抱著他,按住他有些顫抖的身體,心疼地說,“你都說了每個人不同,每段感情的結局又怎麼會一樣呢?我們那麼親近,你是火鳳的選手,我和段知遠是朋友,逢年過節,我們去彼此的家裡做客。無論你是不是我男朋友,現在或以後,你都可以繼續喊我孟哥,有些事是不會變的。”
“男朋友”三個字,從孟旌揚嘴裡說出來,端的是惹人心驚肉跳。
段歲寒抬起頭,看向孟旌揚尋求確認。
他哭過,眼睛紅成一片,泛著晶瑩的水澤。
“你保證?”
“我保證。”
孟旌揚擅長說服別人,倘若要段歲寒給他做一份簡歷,這項能力一定寫在特長的第一欄,並提醒:和孟旌揚說話時,一定要下意識留兩分防備,不然輕而易舉就會如了他的意。
而此刻,段歲寒相信他,不是因為他講的道理,只因為孟旌揚看著他的眼神。
滿是愛憐的眼神。
段歲寒又臉紅了,他後退一步,從孟旌揚的懷抱裡出來,眼神向下躲閃。
這是他又要逃跑的先兆,孟旌揚抓住他,柔聲問:“你要給我一個答案嗎,小寒?”
手心的溫度高得嚇人,段歲寒吃驚看去,終於發現孟旌揚泰然之下的緊張。
他說了的,他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和喜歡的人告白,第一次問一個答案,那人卻幾次三番地要逃跑,他簡直不安到極點了。
段歲寒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又安靜好久。
“我、我不知道……”
他這個人,讀書和社交都很愚鈍。失而複得的血脈至親,尚且要經年累月地靠近才真正相知。驟然應對這一樁大案,有關表白、男朋友和孟旌揚,大腦已經要宕機了。
孟旌揚卻後退一步,彎起眼睛,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段歲寒呆呆地,看著孟旌揚笑起來,抬起手,很溫柔地撥一撥劉海,又傾身靠近。
那一刻段歲寒以為孟旌揚要吻他,於是縮了縮脖子。可是沒有,他的頭發在孟旌揚懷裡蹭亂了,孟旌揚理順,瞧一瞧,又退回去。
“我會等到你準備好的。”
說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樣,孟旌揚如常詢問:“回房間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陪我吃午飯,好嗎?”
段歲寒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