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秋撿起落在水坑裡的小像。
這不是個很好的徵兆。他眉梢微蹙,用帕子仔仔細細地把小像擦幹淨,收進了懷裡。
心若擂鼓,嗵嗵跳得厲害,強烈的不安感在全身蔓延。院子裡的月光依舊清清冷冷,就如同冬日的霜華一般,照得陳宴秋的身體也越發地涼。
“王妃,”一旁的來福見陳宴秋發起呆來,上前道,“屋外涼,先回屋吧。”
陳宴秋對來福點點頭,轉身往回走。
沒事的,不要這樣嚇自己。
躺回床上的時候,陳宴秋把小像拿出來看了看,仔仔細細地疊好放在心口處。
“夫君,”他喃喃道,“會沒事的,對吧?”
小像自然不會回答。
這一個變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陳宴秋心裡,上不去也下不來,弄得陳宴秋心神不寧了好幾天。
在王府裡悶久了,難免胡思亂想。又一次做了一晚上噩夢後,陳宴秋當即決定:去京城裡走走。
京城裡的秩序尚未恢複,陳宴秋要出門,來福緊張得不行,說什麼都要跟著陳宴秋。
“有霖陽跟著我呢,”陳宴秋無奈道,“外頭亂,來福公公年紀不小了,何必去……”
來福瞪著眼睛道:“就是因為外頭亂,王妃才需要奴才陪著!”
他期期艾艾說:“霖陽武功雖好,卻不懂得怎麼伺候人,現下災民多,王爺在邊疆作戰,奴才更要護好王妃才是……”
來福越說越傷心:“若是王妃在外頭受了委屈,那奴才也不活了……”
陳宴秋這幾天對這類話題比較敏感,連忙打斷他道:“好好好,來福公公你跟著我就是了。”
來福這才滿意。
幾人準備了一番,出了門。
戰火雖然沒有燒到京城,但是仍舊受了不少影響。
以前的攤子上,賣的都是金銀首飾和各種精巧的小玩意,要不然就是各類精緻的糕點小食,這幾個月賣的全是米油之類的必需品,即使價格比以前翻了幾倍,也依舊排著長長的隊。
身上有些銀兩的,都找了客棧住下,無論有多髒、環境有多逼仄,好歹是有個能睡覺的地。
但更多的是逃難來的,他們身上沒什麼錢,只能睡在街邊的巷子裡,歪歪扭扭地倒著。
還好這幾日沒有下雨。陳宴秋想。
捷報沒傳回京城之前,人們的臉色都是蒼白憔悴、死氣沉沉的,眼下終究是好了些,也有了些力氣交談,多了些生氣來。
“嗚嗚……哇……”
突然,陳宴秋聽見了一陣孩童的哭聲。
聲音細細的柔柔的,聽上去還很小,並且很虛弱。
小孩子?
他下意識朝周圍望了一圈,終於在一個堆滿了垃圾的角落旁看見了一個小孩。
那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大,瘦瘦小小的一個,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難聞的汙穢。
這麼小的小孩,這麼一個人在這裡?
陳宴秋略微皺皺眉,朝著那孩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