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這話林遠沒說出口。
荀淮臉色沉了沉,良久才吐出一口濁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皇叔!”不遠處的薛端陽朝荀淮喊,“這小孩怎麼辦?真的不殺了嗎?”
謝泠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他面色慘白著,被薛端陽捆了個結結實實。
既是如此,青面獠牙的面具也被他牢牢捂在臉上。
“這面具質量還挺好。”薛端陽嘟囔道。
“不急,”荀淮走過去點了謝泠的幾個xue位,幫他止住汩汩往外流的血,“有時候活人遠比死人有價值。”
薛端陽只覺得死人遠比活人安全,她還想說什麼,山林裡卻忽地多了一大片明明滅滅的火光。
“什麼人?”察覺到不對勁,薛端陽首先拿起長槍就要迎上去。
荀淮開口止住她:“端陽,先別動。”
“若是想要偷襲,他們不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荀淮道,“況且張彥還沒回來。”
“走吧,”荀淮道,“去看看屈蔚究竟想做什麼。”
幾人說話的功夫,舉著火把的人已經趕到了他們身邊。
身著紫衣、墨發披散的貴公子依舊不羈地笑著,眉梢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顯出些森然的冷意來。
他的紫衣沾了血,在貴氣中添了些冷豔,漂亮得雌雄莫辨的面容上隱隱透著怒火,在這散發著血腥氣的烈火中,如同鬼魅一般。
見到燕國的旗幟,荀家軍的人立刻把他們團團圍住,一層又一層,用銅牆鐵壁來形容都不為過。
“……屈蔚。”謝泠有些費力地吐出幾個字來。
見了在血泊裡奄奄躺著的人,屈蔚一直笑著的嘴角終於沉了下去,身手透出浸人骨髓的、壓抑的怒意。
只是這怒意轉瞬即逝,眾人再看過去時,他卻又是笑著的。
就是笑得有些瘮人。
這人就是屈蔚。
荀淮腳步很慢,卻意外踏得很穩。他慢慢走到屈蔚面前,開口道:“燕帝來訪,禮數不周,還請見諒了。”
“你就是荀淮?”屈蔚收回目光,對荀淮道,“久聞王爺大名,如今一見,倒也是不負盛名。”
他對謝泠遙遙指了指:“不知我家小師父怎的沖撞了王爺,朕先賠個不是,不知王爺可否把人還我?”
他拍拍手。
被五花大綁的張彥從屈蔚的身後露出來,屈蔚對荀淮粲然一笑:“怎麼樣?你換一個,我換一個,很公平,對吧?”
嘴巴被塞住的張彥聽了這話,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屈蔚。
奇怪,這人看著也不傻啊。
此時此刻,被圍困的是他們,主將被擒的也是他們。
往最壞的方向說,荀家軍也是損失他這一個副將而已。
他們根本沒有談條件的籌碼和底氣。
誰知荀淮卻對他道:“要還人,可以。”
“只是我有個條件,若是燕帝能答應,那我們就都好說。”
屈蔚冷白色的手指死死捏著手裡的扇子,沉默了幾息後才道:“如果我能做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