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能使鬼推磨,船伕的態度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沒問題沒問題,貴人您請上座。”
“誒,麻煩了,”陳宴秋對那船伕燦然一笑,扭過頭去扶荀淮,“夫君,來。”
荀淮上了船,眼神一瞥,對那船伕微微頷首。
不看向陳宴秋時,荀淮的眼神便有些冷。即使看起來病歪歪的,全身也縈繞著難掩的貴氣。
那船伕心道這怕是個王公貴族,連忙收回了視線,決心好生伺候。
“兩位貴人,坐穩咯——”
他推動船槳,船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
船頭有個小爐,生者炭火溫著酒,偏偏船上兩個人都不是能喝酒的,陳宴秋便把酒撤了下去,溫起茶來。
不時有雪花從空中落下,落到紫檀色的茶碗裡,再混著熱茶慢慢融化掉。
茶香滿溢,陳宴秋把荀淮的手揣進懷裡捂著問他:“冷不冷?”
荀淮搖頭:“沒事,我不冷。”
“宴秋,我身體還沒這麼差……”
“那也要注意著才是。”原書荀淮凍死的場景陳宴秋還歷歷在目,因此冬天一到,他就擔心荀淮的身體,“仔細著些總沒錯。”
雖然荀淮不想承認,但是他的手心的確被陳宴秋捂得暖暖的。
於是荀淮不再說話。
那船伕一邊劃槳,一邊跟他們嘮嗑:“兩位貴人可真真是趕上好時候了!這靜月湖可是有許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不過今年可真冷啊,”他道,“京城都這樣,北方可就更冷咯。”
陳宴秋好奇問:“叔,靜月湖往年冬天都不下雪的嗎?”
船伕答:“好幾年沒下過了。”
荀淮道:“嗯,風景確實好看。”
陳宴秋跟著荀淮的目光看過去。
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靜月湖泛著冷冷的灰。那雪卷著水汽也卷著風,在空中打著旋兒。
遠處水天相接,相連的天際線此時在蒼白的天色下,像是一道黑色的印子。
不少遊船泛舟湖上,木船吱吱呀呀,搖搖晃晃,憑空添些響來。
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陳宴秋正在沉浸式賞雪,卻突然被一嗓子拉回了現實。
“皇叔!皇叔!”
陳宴秋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聽了兩聲,才不太確定道:“夫君,我剛剛好像聽到了端陽殿下的聲音?”
荀淮臉色不大好看:“停一下。”
他們乘的船停下,於是遠處模模糊糊的喊聲也清晰了起來。
陳宴秋循聲望去,只見薛端陽站在另一艘小船上,興奮地對他們招手,越來越近。
見荀淮乘的船停下,薛端陽心裡一喜。
她走到船尾熱了個身,在船伕驚訝的目光中腳步發力,猛地助跑了一陣,然後騰空躍起——
只見原本潔白無暇的天空裡忽地竄出個人影來,薛端陽腳尖繃直,在空中劃出了一個流暢優美的線條,如同躍出的魚兒一般,靈巧地扒住了船篷。
然後手一鬆,“嗵”地落到了船頭。
小船隨著她的動作猛地晃了兩下。
“皇叔!皇嫂!”薛端陽抱著手,在銀鈴聲中對他們笑,“我終於追上你們啦!”
陳宴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船伕揮著船槳怒道:“哎喲你這個小丫頭!不要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