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古怪
都當著他們面殺人了，這玩意兒絕不可能是什麼弱小的東西，但讓青陵心裡打怵的還是沒弄清這東西怎麼殺人的。
這跟正常鬼殺人不是一個順序啊。
鬼殺人都得先磨掉對方的陽氣，死法也一定是跟厲鬼死相相同，但這位只能看得出像個水鬼，可招招手說兩句話，人一下就斷氣了，那張黃紙被扔進炭火盆裡後，燒出了絲絲縷縷地煙，飄蕩著被那東西吸了個幹淨。
但商長珩說他能行，青陵心裡就有點底，很快那張紙就被燒沒了，而船上的東西也再一次伸出了手。
有上一位的前車之鑒，這次沒人敢答話，恐怖陰森的氛圍將整艘船都籠罩其中，每個人都驚懼萬分，與適才被殺之人同行的有個年輕書生，他慘白著臉不敢看同窗的死相，更不敢看船上的東西，在四下寂靜中哆嗦著問：“現在…怎麼辦？”
誰料他剛出聲，船上彷彿僵硬了的東西便將手的方向對向了那人，嘶啞問道：“錢，有嗎？”
書生當場就慌了，他還想說什麼，嘴忽然就被捂住了。
“閉嘴，想死？”祝樂知將聲音壓得很低。
書生腿發軟，連忙點了點頭，祝樂知這才松開他，眼神死死盯著下面船上的東西，接著說：“小師父，在水面不方便，上那東西的船太危險，我也沒見過這玩意兒，先試一把，你和商前輩幫我看著點。”
妙緣雙手合十，攥著他那串七寶菩提的念珠同樣用很低的聲音說：“祝施主，一切小心。”
商長珩也應了聲：“先試探。”
祝樂知點點頭，她沒拿那根能震懾妖鬼的鞭子，而是掏出香爐和三支香點上，兩手掐起手訣，口中低低地吟誦出似唱腔般地咒語，那發音簡單晦澀，腳下也踏起罡步，這是十分正統的巫族起勢，還設了個簡單的法壇。
青陵始終躲在商長珩身邊，但眼神沒從哪邪祟身上移開，船上靜得針落可聞，似乎只要不跟那邪祟搭話就沒事。
只不過祝樂知才剛動手，他身後的書生便悽慘地嚎叫出聲，兩腿一軟就跪坐在了船上，嘶聲力竭地邊哭邊吼：“不——不給，我不給！別殺我，我不想死…我…”
他不知看見了什麼可怖的場景，神情猙獰又狂亂，想要逃走又渾身虛軟，只能在地上不斷地艱難扭曲。
妙緣見勢不好，立刻上前俯身，將掛著七寶菩提的掌心貼在書生的額心，沉聲道：“靜心，無畏。”
他念起了清心經。
但書生還是在掙紮，他慌亂地看向周圍，“你們都聽不見嗎？他在說話，他在說話！你們聽不見嗎？！”
沒人回答他，現在這艘船上，只要開口或許就意味著被邪祟盯上，書生捂著耳朵涕淚橫流，他聽見那個聲音一直陰森詭異地在耳邊重複：“錢，給我，給我。”
那聲音彷彿帶著能讓人心生恐懼的能力，分明只是重複那幾個字而已，書生卻覺得心都被一隻冰涼的手死死攥住，那聲音要他回答，彷彿只要拒絕就會隨時捏碎他的心髒，恐懼淹沒了理智，再沒什麼清醒可言。
他一把揮開和尚壓在額前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錦囊袋子，哆哆嗦嗦雙眼失神地說：“給你，我給你…給你錢…”
妙緣猝不及防地被推開，那錢袋子也剎那落了地，方才還活生生的人又肉眼可見地灰白了下去，原本半坐著的人直愣愣地栽倒，又死了一個人。
妙緣也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怎會…”
青陵悚然，趁著下面那東西又開始燒紙，他低聲問身邊的商長珩：“那東西這麼兇，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殺人？”
“有條件的，都是在回答願意給錢後才死。”商長珩目光露出探究，“可殺人的時候都沒露出煞氣。”
此刻祝樂知面前的香也已經飄起了煙，她盤坐在地，不知何時掏出一把紅色沙粒似的東西，狠狠向那艘小舟灑去，口中念道：“天清地靈，護我本形，纏邪困祟，鬼魅聽命！”
紅色沙粒落在小舟上便化作白煙，在祝樂知的咒文下，船上那東西終於有了反應，那隻發白破潰的手緩緩按向了船板，升起的白煙頃刻間散去，燒在火盆裡的黃紙也剎那化作灰燼，似乎是被祝樂知的動作激怒，那東西再一次緩緩伸出了手，嘶啞道：“錢，給我。”
青陵嘆了口氣，沒困住他。
祝樂知面前的香也在飛速化作香灰，她面色凝重，一手抽出了腰間的鞭子淩空一甩，便是一聲鞭響，香燃的速度果然變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