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警告
祝家那一卦蔔得太大,反倒得不出什麼詳細的資訊,再擔心也是枉然。
山腳客棧沒了,裕洲陰行必定會死上一批人,亂不亂就不是青陵能管的了,休整兩日後他還要趕往定州。
從仇平手中得來的手劄上看,商長珩的屍身被分成了五塊,分別埋在五條龍脈中,對比祝樂知的地圖後,確定了所有墳冢的大致方位。
其中兩條在東夷奪走的黃山嶺與斬龍山,只不過斬龍山的龍脈已死了,而另外三個墓冢,則是分別對應今朝大夏的定州滄郡山脈、寧州榕樟嶺和鄞州君子嶺,都是層巒疊嶂的山脈。
五條龍脈,五場獻祭,但古周的隕落還是猝然且無可挽回。
青陵不知商長珩究竟是戰死在東夷人手中,還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但他總是莫名想到東離王女岺,王女並非是單純的公主,那是能繼承東離王位的王儲,還是在亡國前夕,被祭了山河,不得往生。
但商長珩自己似乎不甚在意,等妙緣和祝樂知各自去休息後,青陵想要去城中的書鋪轉一轉。
“先等一等。”商長珩攔住了他,“過會兒再去,先將那個和尚解決了。”
那禿驢明顯是盯上了青陵,商長珩忍半晌了。
“你想怎麼做?”青陵來了興致,但也就一剎那,便懨懨地搖搖頭:“又不能直接殺了他。”
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瞧上去怪遺憾的,商長珩覺得有趣,便走到他身側去俯身,勾著鬢邊碎發撥弄了下,輕聲笑:“殺心這樣重,你我誰才是厲鬼?”
“他先對我不懷好意的。”青陵頗不服氣。
但牠西和尚畢竟是個活人,商長珩不好出手,萬一天道認定他傷及無辜實在得不償失。
想到這兒,青陵又猶豫了,“要不…”
“放心。”商長珩蜷起指尖蹭了下白皙柔軟的臉頰,低聲說:“越是惜命的人,越不敢以命相搏,他昨夜退了,今日未必就敢與我拼命,不過去稍作警告罷了,免得他惦記你。”
青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昨日與商長珩的對峙中便是牠西和尚先退,遲疑了片刻後,才低聲說:“那…也好。”
“別再瞧那些野史了,好好看一看那些法本,練一練你的炁。”商長珩臨走前捏著青陵的下頜,與他對視著繼續說,“將來要還天道功德那也是將來的事,你這樣的大藥,別說妖和鬼,便是在陰行之人的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奇珍異寶,青陵,在他們眼裡,你不是人。”
青陵因這番話脊背發寒。
他的確是有意無意地荒廢了這些所謂的玄門本事,就是怕有朝一日還不上天道的債,防身驅邪的小法術倒是學了幾個,但練炁修為這面當真是荒廢了。
可他不明白商長珩為什麼要這樣說。
口口聲聲要帶他一起下陰曹的厲鬼,方才說話的口吻簡直像個…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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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回客房的珞迦越想越不對勁。
他下樓的時候經過昨夜那間房,裡頭只剩下殘留的陰氣,似乎昨夜那人已經走了,可當他回來的時候,那間房裡居然又陰氣沖天,似乎是防人探查。
怎會有這麼巧的事?
何況那樣的大藥妖鬼都趨之若鶩,倘若那間房內的前輩並非與會喘氣兒的大藥同行之人,那就必然也是盯上了這寶貝,或許也正是因此才留在這間客棧,如此奇珍固然難得,但還是身家性命更要緊!
於是越想越覺得危險,倒不如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珞迦不將那兩個陰行人放在眼中,卻著實忌憚不曾謀面那人,於是當即起身就去拉開了房門。
至陰極寒的森然氣息撲面而來,珞迦驟然變了臉色,只見門外竟是一片翻滾的灰色濃霧,他什麼都看不清,更不敢輕易進入濃霧,正在此時,腰間的金剛佛鼓又響了起來,且頻率十分急促。
咚咚咚咚!
一聲疊一聲,幾乎要將鼓面瞧迫,那其中夾雜著千百人聲嘶力竭的痛苦嚎叫。
這面佛骨是用人皮人骨和人魂煉製出來的,遇邪時會自行發出聲響,可震懾邪祟,更能將鬼魂攝入其中,可就連昨夜,這面鼓都沒響成這個樣子,定然是這面鼓也察覺到了極其兇險的危機!
他立刻從斜跨的黃布包裡掏出一顆鑲黃銅的漆黑頭骨,那頭骨看模樣應當是用三四歲小兒的腦袋製成,上頭還能看出雕刻得密密麻麻的符咒,在小兒口中,銜著一枚陰木佛珠。
珞迦低聲唸了幾句牠西語,漆黑的骷髏頃刻間爆發出尖銳的哭聲,翻滾的濃霧隨之一滯,但還不等珞迦鬆口氣,濃霧之中便傳出一聲冷笑。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