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拂開他的手,又悶了半晌,才終於忍不住,平躺了回來。
“書上說愛憎分明,我不明白。”
商長珩問:“哪裡不明白?”
“既然分明,又為何會有清官難斷家務事的話?”青陵是真的在疑惑,隱晦地將心事藏在話中,“為何難斷?家務事也離不開是非愛憎,怎麼就不能分明瞭?”
這實在與方才他們所說風馬牛不相及,商長珩思索了一會兒,才說:“有些事可以分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但世事其中多曲折,人心易變,有些時候便沒那麼多道理好講,你不是一直怕死想活著,生於死之間…有更多說不清的事情與道理,正如天道秩序,不也允許這客棧偷天換日更改壽數?”
青陵沉思。
最終只得到一個答案,有些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忽地,青陵抬眼看向商長珩,輕聲問:“你到底記起來多少了?”
方才那番話,不像是這個厲鬼能說出來的。
在青陵看來,商長珩的脾氣十分不好,一旦招惹,就是要命的。
商長珩沒答,只是俯身親了親他的唇,低聲說:“再睡會兒吧,等入了城找間正經的客棧,歇幾日再趕路。”
青陵又背過身去。
偷偷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商長珩的吻也是涼的,但很…柔軟。
他就這麼心事重重又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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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長珩沒將那個什麼九靈當回事,但也不會狂妄自負地等著人過來,他早將陰氣蔓延在客棧周圍,只等著請君入甕。
於是當那道明顯與常人不同的氣息出現在山路上時,闔眸的商長珩猛地睜開了眼,他是鬼,動作間可以做到沒有聲息,身形就這麼消失在了房中。
蜿蜒的山路上,一人身著錦袍,手持摺扇,閑庭信步,但每落下一步,身形便詭異地出現在十丈外,他就這麼走到了山腳客棧,客棧看似與往日無異,但這人還是停下了腳步。
似男似女的聲音詭譎響起:“有客來,可要講規矩。”
剎那,陰風起。
同樣陰惻惻的冷笑從客棧裡傳出:“什麼規矩,也敢叫我守。”
霸道的陰煞之氣肆無忌憚湧出,那是屬於厲鬼的氣息,充斥殺虐戾氣。
九靈是個年輕人的模樣,男子裝扮,卻瞧不出男女,連商長珩一時半會也沒瞧出他的跟腳來,只覺得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身上有陰氣無生氣,偏偏又不怎麼像鬼。
彼此試探時,九靈的表情始終保持著似笑非笑的模樣,一丁點兒變化都沒有,故而顯得更為詭異。
“客棧無物不可換,陽壽,修為,都換得。”九靈聲音飄飄渺渺的,“客官,得拿功德換,你砸了我的店,可就是裕洲陰行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商長珩站在門內皺了眉。
有點無從下手,對方就站在門外叭叭,遲遲不進來,也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