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執著
“受寵愛的公主一般會嫁給王孫貴族。”青陵看向那張刻畫著公主定親的壁畫,東離的場面並不大,反倒是來求娶的聲勢浩大,他說:“東離亡於漢,來求娶之人身著前朝服飾,或許此刻東離戰敗,被視為瑰寶的公主岺不得不和親遠嫁。”
祝樂知便問:“那與祭祀有什麼幹系?”
“只是猜測而已。”青陵垂眸,“你方才說公主下葬的山勢,在當年算得上吉xue,位於龍脈之上,有沒有可能…國之將亡,東離王將被視為祥瑞的女兒獻祭於此,祭的…是龍脈,是國運,故而萬民跪拜,他們不是在為王女送葬,而是在祈求神靈回應,延續國運。”
青陵轉過身,望著那咒文遍佈的棺槨,眼神依舊平靜,只是有些許探究。
“以東離亡國時來算,養煞四百年,也許這裡面當真有個了不得的東西,可是…既是祭祀,為何又要養煞?”
這裡刻畫的符紋青陵都曾經見過,就是出自於青氏流傳下來的那些法本之中,青陵覺得這墳冢不簡單,尤其是他還夢見了被困在這裡的東離王女,夢中他其實只是聽見了聲音,卻從來沒見王女真正離開殿宇,也許那個夢並非是這王女要對他下手,畢竟還在棺材裡關著呢,或許只是…某種預兆。
就像冥冥之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
青陵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商長珩的身上,何其相似的墓xue,只不過王女的待遇要比商長珩好一些,被鎮壓於此還養了煞,看著是要將她往強了培養,但商長珩那寒磣的墓室,屍骨不全的遺骸,還有滿牆鎮壓奪運的陣法符紋,怎麼看都是生怕商長珩化作兇煞之物。
視線相交,青陵望著商長珩平靜道:“還愣著做什麼?”
“怕你心生惻隱吶。”商長珩似真似假地應。
青陵似是輕哼出聲,又像冷笑,“我們還要趕路。”
意思便是催促著他快點動手。
青陵沒那麼多憐憫心,無論這位王女是怎麼死的,又是被誰困在這裡,其中或許牽涉到青家,但也尋不出什麼證據,也就不必在意,但有人在這裡養了只能化作厲鬼的邪祟,這邪祟若是哪日跑出來了,以青陵這個倒黴催的命格,說不定還要遇上,正好眼下墳也挖了,不如徹底解決,否則青陵始終不能安心。
妙緣和祝樂知對視一眼,總覺得那眉清目秀的小少爺怎麼一開口就陰惻惻的?
商長珩走上前去,伸手狠狠一拍棺木,釘死棺蓋的棺材釘噼裡啪啦掉下去,隨手一揚,便將棺槨生生掀翻,連著裡頭的棺材蓋也一併丟擲來,重重落在一旁。
青陵瞧了眼,用得木頭挺好,這樣摔都沒碎。
幾人圍上前去,瞧見東離王女真面目的時候,青陵便瞧見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一幕,不管王女生前有多美,此刻都只是一捧骸骨,可那森然頭骨上,正釘入一枚青銅錐刺。
“斷生錐。”祝樂知先念出了這個名字,有些驚愕,“這東西失傳好幾百年了,煉制的法子惡毒,用處也惡毒,難怪…難怪咱們進來這麼久,棺材都掀開了,這公主岺也沒反應,她根本動不了啊。”
魂魄不得輪回,清醒著被困於此,祝樂知現在有些相信了,王女不是被風光大葬,而是被以祥瑞之名,當成祭品,送入了這墳冢之中。
“退遠些。”商長珩將青陵往後一推,再次抬手,便生生從頭骨中扯出了斷生錐,隨手拋在一旁。
頃刻間,陰氣如沸水般洶湧起來,被囚禁了數百年的冤魂被解開禁錮,尖銳的嘶嚎驟然響起。
“啊!!”
“好黑啊…好黑…都留下吧…”
“都!留!下!”
青陵在夢中見過的女子浮現在棺槨之上,釵環精美,錦衣華服,卻又與青陵先前所見不同,她滿臉鮮血,是從頭頂流下來的。
頭上的傷口,只有斷生錐刺入的地方,她是被活生生用斷生錐刺入頭顱而死。
青陵還從未感受過這樣強烈的怨念與煞氣,這位叫岺的公主第一個就將怨毒的視線放在他身上,就在她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商長珩渾身泛起黑霧,眨眼間便沖了上去。
公主嶺早已失去人性,也是青陵見過唯一一個面對商長珩時還有膽子一戰的邪祟,她塗著口脂的唇裂開森然的笑,頂著一臉鮮血五官猙獰。
“留下來…陪我…”公主嶺的聲音尖細,彷彿是在哀泣,“這裡好黑啊…”
“留下吧…守龍脈…”
“祥瑞!祥瑞啊!你們都是!”
她的話顛三倒四,可怨恨卻極為真切,在這裡的早不是生前的東離王女,而是一個只記得仇恨的厲鬼。
祝:“不會吧,真被說中了這是…”
妙緣兩手攥著念珠,低聲誦起佛經,周身漸漸凝聚出刻著經文的巨大佛珠,金光璨璨,隨冷喝一聲“去”,念珠當即罩住了與商長珩纏鬥的東離王女,念珠至陽至剛,又有佛家經文加持,東離王女當即發出一聲悽厲又尖銳的嘶吼,兩只指甲畫著丹蔻的蒼白手張死死攥住了拴在頸上的佛珠。
“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