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自己揣摩了用途,無論是尋人覓物還是問什麼事,應當都能用上這一套蔔術,只瞧老天爺願不願給這個面子。
引魂香的用處,在於敬天。
沒想到還挺好用,青陵與那位東離王女沒什麼仇怨,可她已經出手過了,若是不能妥善處置,青陵總是不安心。
所以商長珩執意要吃這頓飯的時候,青陵也不阻攔,被商長珩半摟半抱在懷裡時,也氣息奄奄地湊到他耳畔低聲:“別留後患。”
商長珩勾了勾唇,他早就知道,他的小妻子與他一條心。
他想要變得更強大,這是一種本能,吞吃厲鬼陰氣和一切能有助於他變強的東西,但他的暴怒中還有另一個原因,商長珩自己心知肚明,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又在覬覦他的妻子,那就該死。
而青陵從頭到尾都沒反對過,他也想著要弄死那個邪祟,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的默契心照不宣。
“知道了。”商長珩說。
多巧啊,他也喜歡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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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墳掘墓是個損事兒,名門正派的倆人原本也不樂意幹,但青陵柔弱地靠在商長珩懷裡,白著臉垂眸說:“可她要害人了呀。”
受害者本人就在這兒站著呢,全須全尾的。
妙緣一開始就要為民除害,於是找到藉口以後便無甚在意的,佛珠往脖子上一戴,手上沒有工具,便硬是用拳風在地面轟出了個坑。
祝樂知躲得遠遠的,青陵身邊有商長珩在,塵埃不沾身,直至地面豁然塌陷,分明是夏日,但頃刻之間,陰冷的氣息自墓xue缺口噴湧而出,青陵臉色微變,又將自己往商長珩懷中縮了縮,生怕那窟窿裡爬出個面目全非的鬼怪來。
但過了半晌,什麼動靜都沒有。
妙緣先探頭往裡看了一眼,然後說:“有棺槨,應當是主墓室。”
青陵點的其實也就是個大概的地方,沒想到妙緣直接轟進了主墓室,他回頭看了看商長珩,問:“怎麼辦?”
“裡邊的東西不出來啊。”祝樂知也湊近,“怪了,這裡頭陰氣好濃,應該是個成了氣候的東…咳,嗯,咱們把她墳都給刨了,她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邪祟脾氣都這麼好了?”
她本來想說東西,但一想到自己身後還站著個更可怕的,就把這不太尊重的稱呼給嚥了回去。
兩人探頭探腦地往裡看,妙緣又說:“裡面好像有壁畫…等等,祝施主,你看棺槨上。”
他們倆都調整了下方向,讓陽光能照進去,祝:“那棺槨上的…是個陣法吧,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好像…”
妙緣緩緩道:“養煞所用,若小僧所猜不錯,棺槨之中,還有鎮魂之物,還有…那似乎也不是壁畫。”
他回頭,對商長珩和青陵說:“二位施主也來看看吧,想必會眼熟。”
妙緣打頭跳了下去,祝樂知隨後,青陵是被商長珩抱下去的,一入墓室,妙緣便點燃了火摺子,青陵也終於看清了這間墓室,畢竟是王女的墓xue,棺槨華美,還擺放著不少殉葬之物,可讓青陵錯愕的是滿牆精美的筆畫上,都用不知什麼顏料覆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符紋,包括那精美的棺槨。
棺槨刻了養煞陣,牆壁則是鎮魂咒。
“這壁畫…”祝:“看來這裡的確是東離王女的墓,這姑娘生前身份算得上尊貴,應當是當年那一位東離王的獨女,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瞧,她過世前剛剛定了親事,似乎是他國之人,應當也身份不低,這是和親啊,死後也算風光下葬,可這墓…怎麼回事?要不要開棺看看?”
青陵卻覺得妙緣說得不錯,這墓冢情景的確有些眼熟,只不過商長珩混得更慘一點,陪葬品沒有,棺材連槨都沒有,滿屋子裡只有鎮壓之用,好歹這位公主還得了個養煞呢。
“哎,看這兒。”祝樂知指著其中一副壁畫,“這字…是岺吧,這個王女叫岺,這字很少用在公主身上啊,東離是…發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地動,這條山脈被就此截斷,此後天災連年,直到公主岺降生,天災就停下了,於是公主被視為祥瑞,受盡疼愛,之後就是和親,病逝,大葬…哎!”
祝樂知指著最後一幅壁畫上,刻畫著大葬的那副,說:“咱們之中也沒個熟知風水秘術的,你們瞧瞧,公主岺的墓xue可有點意思,依著壁畫上所見,此地如今的山勢奇差,也沒有水脈,可這畫上,分明是形如覆盆,挨金藏水,這不止是個好墓xue,還正正好好是葬在了龍脈的生氣上。”
青陵望著那副壁畫,許多人在叩拜,還有人在前面跳舞。
他指著問:“那他們是在幹什麼?”
祝:“不知道啊,可能是在朝拜王女吧。”
“不對,一個公主,再得人心,下葬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跪拜。”青陵想起夢中所見,逃不出的宮殿,怨念不休的王女,緩緩說出了他的猜想:“那是…一場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