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祝樂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木簪,“我什麼都沒感覺到,你剛才就在我對面睡著,連吐息都沒亂過,可這分明又像被攝了魂,奇怪奇怪。”
妙緣也跟著附和:“不錯,方才並無異常。”
他又對馬車外的邪祟問:“商施主,你可有感覺到什麼?”
片刻後,外邊響起商長珩的聲音:“沒有,但青陵命格特殊,夢境也不會簡單,也許是某種徵兆。”
“東離。”青陵忽然說,“東離是四百多年前的一個小國,似乎就在這附近,不過後來被滅於前朝,倘若真要是東離王女的鬼魂,就算是亡國前的公主豈不是也已經是個四百多年的鬼了?”
祝樂知的表情一言難盡,瞧著青陵說:“這種邪祟,在道上幾百年也難見一個,頂了天個幾十年的兇魂厲鬼,還沒等動手抓呢就先自己魂飛魄散了,八字十神屬陰的屍生子可真是…你身邊這邪祟紮堆呢,一個一個的沒有個尋常點的鬼。”
“你知道我。”青陵輕輕地說,“連我的生辰都知道。”
祝樂知眉梢微揚,“自然知道了,我還去過你們府上呢,就為了看看這高門大戶怎麼怨氣沖天的,就你們青家那個大宅子,跟個兇宅似的,雖然你爹將我客客氣氣地請出去了,不過我本就沒打算幫忙。”
青陵回想,似乎他回府後還真有這麼回事,不過他也沒怎麼注意。
“倘若此地有邪物作祟,不能坐視不管。”妙緣攥著念珠皺眉。
“我先去外頭駕車吧。”祝著推開馬車門,“讓商前輩陪著點青少爺,免得那東西再將主意打到他身上。”
走出去以後,祝了句:“我覺得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咱們此行不是要找商前輩的墓冢麼,那什麼東離王女說不準是個大功德,但也不一定吃得下,何況這附近也沒傳出過什麼邪祟傷人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別到時候功德沒賺著,反倒搭進去因果。”
青陵沒瞧見商長珩進來,卻感覺胸前的環龍佩微微一涼,便知道是商長珩回來了。
緊接著,商長珩開口:“四百多年都還未消散,定有緣故,至少有墳冢,她不會離自己的墳冢太遠,找到那座墳。”
青陵一點都不意外。
他要麼不做夢,要麼就是有事,那個東離王女必然是盯上了他,而商長珩——
這邪祟偏執得很,無論是因為他這個私有物被覬覦,還是因為那東離王女是個難得的大補之物,他都不會放過對方。
方才還口口聲聲“別節外生枝”的祝樂知這下沒了二話,當即應道:“好嘞前輩,等我看看啊!”
青陵無言。
雖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可這也未免太俊傑了點。
.
有商長珩在,青陵就又眯了一會兒,坐在馬車裡睡覺怎麼也不會太舒服,但後來他似乎時倒在了十分熟悉的懷抱中,睡得更熟。
這一次倒是沒再出什麼意外,再醒來時,熹微正浮。
青陵睜開眼,便瞧見了黛青色的衣襟,他正靠在商長珩的胸膛上,腰還被人摟著。
“馬車怎麼不走了?”青陵坐直身子,狀似隨意地問。
“因為找到地方了。”商長珩收回手,說,“下去看看。”
青陵最後一個下馬車,望向被稱作黃山嶺的地方,黃山嶺的主峰自然就是黃山,而那裡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不過眼前這裡亂七八糟的小山峰顯然不是那地。
“山形如算,橫直亂投。”祝樂知嘖嘖了兩聲,連連搖頭,“水脈也斷了,聚氣不散,聚的還是兇氣,這地下要是有墓,估計能養出個不得了的東西,不過…我怎麼覺得這地方有點意思,和尚,你瞧瞧,倘若這地方真有個絕世兇鬼,怎麼沒動靜呢?總不能又出一個能虛築天地的東西吧,東離王女總不能是個妖怪?”
妙緣對風水也所知不多,看他同邪祟打架便知道,煉體的,全靠拳腳。
他搖搖頭:“不知,也許是有前人在此地留了什麼鎮壓之物。”
這在陰行很常見,若是打不過那就留個什麼東西鎮壓,或者弄出個陣法來,雖然治標不治本,不過是揚湯止沸,但也能算點功德,總比與邪祟拼命要好。
青陵想起昨夜那座根本沒有門的宮殿院落,還有埋院如木偶般的僕從,還有那個似乎只能在迴廊走動,沒進過院子的王女,覺得妙緣說得也有道理。
他看向商長珩,意思是詢問“還要繼續嗎”。
便見商長珩冷冷道:“把墳找出來,挖了。”
青陵心想,看來今天這頓飯,襄王殿下是非要吃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