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益者即是兇手,祭祀的和祭品既然是同一個人,那被祭祀的這位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青陵又想到青文澤和因他失蹤的女孩,怕不是都已經成這枯骨坑中的一部分了。
“那個…”祝樂知面色複雜,“人祭早就沒了,當年那個周朝之前常見,可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這個叫大虺的,敢用大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小角色,而且…咳,我好像在我家的古捲上看見過一點,虺,妖也,祖巫封於泗,好像…那個,對上了,這個叫大虺的當年被我家祖先封在這裡,按理來說這麼多年早該死的灰都沒了,可這…怎麼跑出來活蹦亂跳祭祀自己呢?”
這下無論商長珩再遊刃有餘,青陵的心也難安起來。
他又扯了下商長珩的袖子,低聲說:“咱們先走吧。”
“怕什麼。”商長珩攥住了那隻溫熱纖瘦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掌心,“它若真有本事,怎會逃了?”
青陵真急了,小聲說:“這個大虺一聽就不好惹,你非要同他爭個高下,到時候誰被擺盤端上桌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商長珩萬一真不是對手,第一個被連卯帶歲擺盤端上去的肯定是他青陵!
“哎,不至於,真不至於。”祝得對,它真厲害的話早把我又冊又卯的了,連我都沒弄死呢,估計剛破封也沒多久,而且我懷疑這東西根本不是活的!”
青陵瞧過去,“什麼意思?”
祝樂知眨眨眼,“虺嘛,大蛇,吃人的,那古人一看蛇吃人,就奉為神靈,主動祭祀奴隸人牲給他吃,如此才能保全自己,就是個蛇妖,什麼蛇啊被封印還能活這麼久,雖說…呃,破封了,有可能啊,破封的是他的妖魂。”
“不錯。”商長珩難得接了句話,“方才我便察覺似有陰魂氣息,應當藏匿於此地連線陽間之處。”
“對對。”祝樂知連連點頭,又看向青陵,“而且…青陵少爺,你有沒有承認是本村人,或者吃他們的東西啊?”
青陵一頓,點了點頭。
祝樂知一拍手,“那就得了,承認是本村人,就是承認自己是祭品,吃下食物,代表祭祀自己,你已經承認自己是它的祭品了,這東西只要一日不死,就會一日盯著你,直到坑你把自己給祭了。”
青陵一想到時時刻刻有個邪祟等著把他擺盤端上桌,便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當即沉聲:“先下手為強!”
商長珩神情戲謔地捏了下青陵的手,低聲問:“哦,你想怎麼下手?”
青陵沒說話,直直地瞧著他。
商長珩便笑,“靠我?你不是學了點本事麼。”
青陵耳根有點紅,故作鎮定地說:“用了啊,不是招你來了?趕緊幹活。”
“…行。”商長珩笑意加深,大有“你給我等著”的意味在裡頭,隨即說道:“等吧,天亮之時,陰陽交替,捉這條蛇出來嘗嘗。”
青陵點點頭,驀地發現一旁的祝樂知正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倆,還笑了笑說:“二位真恩愛啊。”
青陵覺得這位祝姑娘可能對他們有什麼誤會,便面無表情地將自己被商長珩攥著的手抽了出來,同時說道:“之前的妙緣師父二話不說便要誅殺邪祟,祝姑娘倒是不一樣。”
豈料祝樂知瞪大了眼睛,驚聲道:“他還真敢動手啊?他還活著麼?”
青陵:“…活著。”
“那就好。”祝樂知拍了拍胸脯,大馬金刀往一邊山石上一坐,“我早提醒過他別插手人家的因果,他竟然還敢動手,無念寺的和尚怎麼這麼死心眼啊,青陵少爺你也別擔心,我呢,最有自知之明瞭,不會以卵擊石給你們找不痛快的,何況這位前輩了卻因果是天道都準的事兒,人間有人間的法,天自然也有天的規,這天地又不只是人的天地,人的法又怎能斷了陰間的案,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本天經地義,非要阻攔的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青陵默然。
他心裡很亂,商長珩若是死了他當然該是開心的,畢竟他是懸在自己脖頸後的那把刀,薄情,淡漠,冷酷,青陵是知道自己的,就像這些屍首擺在這裡,青陵的憤怒不多,只是害怕而已,可聽到祝樂知的話,莫名其妙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是五味雜陳。
天經地義麼?
妙緣說邪祟該殺,可祝了卻因果是天道也認同的事,倘若有人庇護陽間人,那死人的公道又向何處去討?
所以千年之前,商長珩的死與青家究竟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