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長珩陰暗又偏執地想,青家與他的因果還沒有了結,那是冥冥中一種非常玄妙的感應,只要青陵還活著,這段因果就不算完,這是青家欠他的,青陵便該是他的,這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商長珩捏起青陵的下頜,不容回絕地吻了上去,他沒有回答,只是用這個吻告訴青陵——絕不會放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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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個主屋的另一邊廂房裡,自小修佛的妙緣耳聰目明,遠超於尋常人,正在榻上打坐誦經,忽地聽見了些許動靜。
難以言描的,壓抑與粗重交織的。
雖是出家人但無念寺的武僧並非不諳世事,有些事越是不懂越容易亂心境,不若早早有所瞭解,佛講慈悲,殺也為慈悲,慈悲是為眾生而非為一人,慾念為穿腸毒藥,有了慾念,便有了私心。
道理講得明白,可妙緣也是頭回遇見這種情況,年輕的和尚面紅耳赤,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麼辦法,忍到了子時才豁然想起,他能封耳通!
於是當即自封耳竅,頓時世界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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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青陵沒能早早起身,他修行沒兩日還是肉體凡胎,當真有些受不住,不僅睡到日上三竿,午膳的時辰都過了,人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剛醒,就聽見院子裡有什麼動靜,青陵散著頭發披著外袍,魂似的飄到門前推開了門。
陽光正好,昨夜的雷雨連水漬都沒留下,他伸手擋了擋有些刺眼的陽光,再往院子裡一看,便瞧見妙緣和商長珩在院子裡過招。
妙緣是武僧,拳腳十分利索,商長珩倒也像個人似的,打得有來有往。
青陵飯也沒吃,沒什麼力氣,就抱肩靠在簷下的廊柱上。
商長珩卻收手不打了,他也散著長發,像嫌礙事般隨手往腦後抹了一把,瞥一眼妙緣:“還算湊合。”
妙緣沒作聲,無念寺武僧練體為主,內蘊罡氣,青天白日正是陽盛陰衰的時候,這邪祟卻面不改色地與他打了一個多時辰,實在離譜。
商長珩已經走到了青陵身邊,與他說:“那和尚做了午膳,在後院,這會兒應是還沒涼。”
青陵剛睡醒其實沒什麼食慾,想起昨日這厲鬼故意說曾經棲身在他衣裳,雖不知真假,但青陵還是上了心。
還有商長珩身上這身衣裳……
大殮之服,多少有些不吉利了。
“你棲身之所,用什麼合適,木雕?”青陵問。
商長珩微怔。
院子裡的妙緣已先開口了,“馭鬼術士常用法器令魂靈棲身,魂幡偏多,都是秘法煉制,至於這邪…咳,你尋一塊水頭足的好玉就是了,隨身佩著,你命格屬陰,又是屍生子,如此以來,他也就能暫避晝日灼氣,還能避一避雷。”
青陵頷首:“多謝,那鬼能換衣裳麼?燒給他就行?”
“嗯,須得知曉此人生辰八字與姓名,否則怕有路過遊魂…”說到這兒妙緣頓了頓,自己先搖了搖頭,“罷了,有他在這,哪有遊魂敢靠近。”
青陵道謝後看向商長珩,心想妙緣昨日還對他喊打喊殺呢,現在倒是轉了性。
卻發現商長珩也正靜靜地瞧著他,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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