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咱們快走,走。”
這兩人的舉止已經十分詭異,但真正讓青陵滿手冷汗的是地上的一道人影,那是一道有些虛的身影,渾身赤裸地趴在地上,露在外的四肢扭曲成怪異殘忍的形狀,身上過半的面板都沒了,露出鮮紅的血肉,烏黑的頭發濕漉淩亂。
青陵整個人僵硬在門口,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地上的那一灘東西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一張蒼白秀麗的臉,雙眼渾濁以至於顯得神色麻木可怖。
青陵知道那是人死之後眼睛的模樣,他曾見過一次,於伯過世時便是如此。
她就這麼用被折斷扭曲的、鮮血淋漓的兩條腿用極為古怪的姿勢站了起來,這時青陵才發現她血肉模糊的身體上,被剖開了腹部,腹內的髒器懸在身前,倘若這是她死前的樣子,那她必定是死得悽慘無比。
青陵實在是分不出多餘的憐憫之心,他只覺得害怕,因為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似乎向他瞧了過來。
一道身影忽而隔絕了青陵的視線。
長珩擋在青陵身前,面色不善地冷聲:“這不是你該覬覦的人。”
“他…他…”女鬼不甘心地吐露出幹澀的字音,“是…我的…”
長珩頓時像被他人涉足領地且挑釁後暴怒的狼王,周身倏爾泛起不祥的黑色煙霧,挺拔身影仍牢牢擋在青陵前面,煞氣森然地譏諷:“不知死活的東西。”
長珩的戾氣遠非女鬼可比,兇煞陰氣凝成實質的黑霧張牙舞爪地蔓延開來。
女鬼反應有些遲鈍,但還有著趨吉避兇的本能,不甘心又恐懼地縮了縮,最後恢複了剛才的模樣,又半死不活地趴在了地上。
沈丘心主僕兩個還在圍著桌子轉圈,時不時地彼此說上兩句花,根本不知道這屋子裡剛剛發生了什麼。
躲在長珩身後的青陵強忍著顫抖低聲說:“謝謝。”
無論這邪祟對他做過什麼,但庇護也是實實在在的。
長珩也頓了頓,縈繞著的黑霧散了個幹淨,他轉過身來看著嚇得臉色慘白的青陵。
那是他明媒正娶定了契的妻子,他該殺了他,帶他一起走,這是本能。
青陵感覺長珩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複雜,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他只是一垂眼,淡淡地說:“你那便宜爹有件事沒騙你,你這個軀殼與魂魄,天生是做大藥的。”
大藥。
青陵默不作聲。
自從這邪祟纏上來後,青陵便發現他似乎格外受各種邪物的青睞,雖然不知大藥是什麼,但也猜得出大抵便是引得鬼祟邪物趨之若鶩的大補之物了。
“所以…”青陵回憶起志怪書冊中寫過的,邪祟會吸食活人精氣,便抬眸瞧著長珩問:“你非要與我…也是因為,我是大藥?”
長珩面色不變,只是短暫地沉默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興味盎然地勾了勾唇。
“你就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