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坐到椅子上,和眾人繼續審著水長清。
水長清一臉委屈之色,額間那兩條青須,在燒鍋升騰而起的氤氳水蒸氣中微微顫動 。
唐即事叉腰道:“先說說索榮去哪了?”
“死了!”
唐即事心一沉,上前一拳要幹在他臉上,溫其言連忙起身抱住他的腰制止:“你性子別急,聽他說完。”
其他人齊聲道:“是啊,掌櫃的。”
反正被這一群神經病給折騰夠了,水長清不耐煩道:“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唐即事見他如此態度,心中的火冒了起來,指著他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索榮人呢?”
“都說死了死了!你是聾嗎?”水長清又高聲煩悶道。
唐即事心中爬上懺悔,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怎麼會這樣?
溫其言見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又道:“是誰殺了索榮?”
水長清:“他在河南開封上囚車的前一個時辰將最後一塊幹糧給一對母女就餓死了,聽說之前開始鬧饑荒,有幾個鄉紳巴結上面和他有什麼過節,暗中給他使絆子讓他借不到糧就活活給——”
唐即事錯愕後退一步,險些未站穩,眾人擔憂叫道:“掌櫃的——”
幸虧溫其言扶住他的手,他才站穩。
“無礙。”唐即事忍著心裡的五味雜陳道了一句。
溫其言又問道:“那你為何冒充他?!”
“蘭大東家的懸賞令偏布全國,早在之前我就看到並與之通訊,當時正剛上兜裡沒路費,又遇到看押甲士守著一座囚車等一個叫索榮的開封知縣要經過江南行州,我就易容模仿上了囚車混吃混喝一路才到江南行州。”
裴思衡忍住罵了一句:“你可真損啊!你對得起你的良心麼?”
其他人聽後,心裡一陣唏噓不已,如此清廉正直的清官就這般沒落個好體面就走了。
溫其言聞罷,不禁聯想到五六年後河南或將遭遇大規模的災荒,心頭忽地一沉,只盼那時科技昌明,可解天災之厄,然索榮之死,終究難脫與自身晶片的幹系。
他忍不住輕聲自嘲道:“真是荒唐啊!”
唐即事似是聽到什麼,輕拍他的肩膀:“你和它沒有任何關系。”
溫其言抬起濕潤的眸子與對視一番,默默將淚水憋進眼眶裡,又低下了頭。
水長清見眾人默然,有些不自在道:“喂,你們要殺要剮給個準話啊,你們一句都不說,我很難做人。”
時雲起忍不住怒罵:“你做你老母,我現在就去寫信告訴我爹嚴查開封貪官汙吏為索大榮重新安葬。”
話畢,她氣憤上了樓。
裴思衡立馬跑了追上去。
遲枸枸狠狠瞅了他一眼,緩緩走開了。
“喂喂喂,又不是我害死他的,天災來了人是擋不住的!”水長清為自己找開脫。
唐即事一拳猛砸到他臉上,怒不可遏道:“索大人是否安葬已好?”
水長清被這麼一砸,立即嚴肅起來,“應該是吧。”
“什麼叫應該?”唐即事吼道。
“別生氣。”溫其言安慰他。
水長清竭力閃避著他那如雷霆般的盛怒,以及那仿若實質、銳利無比的目光。
“把他卸下,我要提著他親自登門拜訪蘭書亦。”唐即事平複起滿腔憤怒,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