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澤靜靜聽著傅芷鳶所說,傅芷鳶周身氣息已經瀕臨潰散。
他面容依舊平靜,只是眼睫輕顫著,輕聲道:“你從剛才見到我,直到現在,都從來沒有問過……他有沒有回來。”
親情血緣重要,難道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就可以全然不顧嗎?
霍黎是如此,傅芷鳶也是如此。
這些人……都這麼自私。
霍越澤沒再去看傅芷鳶,只是傳了音,讓傅清容進來。
傅清容聽到傳音,僵了一瞬,終於是邁步走進了院中,卻停留在屋外,始終不肯進來。
“我沒有資格說你,但他有啊。”
霍越澤轉身,伸手把傅清容拉了進來,又才看著傅芷鳶,出聲道:“你難道就不會覺得有一點愧疚嗎?”
“你知道真相,知道他不是你的親生孩子,所以在後來,對他冷漠,對他漠不關心。”
“可他在小的時候,不知道真相啊,憑什麼要遭受到來自於自己母親的冷待呢?他滿心歡喜,滿心期待,你卻只是把他當成你親生孩子的一個替身嗎?”
“霍黎修了無情道,無情無心也就罷了,難道你也修無情道?”
傅清容緊緊抓著霍越澤的手,低聲道:“不要再說了。”
霍越澤彎起眉眼,看著傅清容,冷漠的笑道:“你偏心她,就算當初沒有那些記憶的時候,你潛意識裡也是想著……要把我帶回來,讓她見一見。”
“你偏心她,可她有領你的情嗎?”
霍越澤將傅清容抓著他的那隻手扳開,又才道:“可她偏心的人,不是你啊,她偏心的,只有她的親生孩子。”
傅芷鳶對傅清容,不正是上輩子霍黎對他的模樣嗎?
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情,抵不過利益罷了。她佔據了好處,還是會覺得心生不甘。
傅清容做錯了什麼嗎?幼時的滿心歡喜與期待,在十歲那一年,全都化作了崩潰。
難道……傅清容不會難過嗎?
會啊。
若是不會,那時候的傅清容怎麼會在知曉真相的那一刻,歷經千辛萬苦的從中心域跨域而來,來到東荒霍家的駐地,想要找到他,向他索要自己的道骨呢?
那時候,傅清容不過才十歲,他是要多努力才能尋到一塊跨域傳送陣,從中心域跨域到東荒?
傅清容也會難過啊。
只是……在後來無盡的苛責與失望中,傅清容最終歸於了沉默而已。
傅清容的心魔全是因他一人而生的嗎?
但凡在他出現之前,這些人中有一個人能靜下心來,聽聽傅清容的想法,也就不會有上輩子的結果了。
上輩子,霍黎逼傅清容修無情道,傅清容那麼討厭修無情道的霍黎,為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修無情道?
不是這些人給逼的嗎?
逼到最後,才讓傅清容敗給了心魔。
“你不說,別的人怎麼能知道你心裡的難過和痛苦呢?”霍越澤望著傅清容,低啞出聲。
“對不起……”
傅芷鳶聽著霍越澤的控訴,面容越發蒼白,終於輕顫著聲音,轉眸望著傅清容。
傅清容僵立在原處,怔怔出神。
好半晌,他望見傅芷鳶伸出來的那隻手,就像小時候那樣……他因為玩鬧而摔倒在地,傅芷鳶伸出手來,把他扶起來般。
傅清容有幾分茫然,最終緩緩坐在床沿邊上,伸手握住了那隻手。
傅芷鳶顫抖著聲音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