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看著葉望舒臉上的驚嘆神色不禁露出淺淺的笑意,潛意識地並沒有抗拒那個被自己遺忘的另一半,更讓沈徽在意的是為什麼會忘記她和她為什麼會變成鬼回到自己身邊。
坐得有些久了,沈徽起身在房間裡活動。
據葉望舒說,這個房間是她們曾經的臥室,居住了兩年之久,直至後來經濟寬裕才搬到現在沈徽租住的房子去。
整個房間佈置得簡單溫馨,一面牆上掛滿了照片,有異國風情,也有生活日常,大多是兩人的合照,魏秋在照片上笑得明媚如光,與腦海裡那個女鬼的模樣重合在一起,沈徽不禁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人影。
這個房間裡有太多記憶。
沈徽這時才明白了,為什麼葉望舒現下已經月薪過萬也依舊不肯搬到條件更好的地方去。她一個人守著三個人的過去。
太陽xue又開始疼了。
沈徽已經找到了頭疼的緣由,大概和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
葉望舒斷斷續續地和她說照片的故事。但其實沈徽已經隱約有些印象了。
目光終於落到最後一張照片上。
一望無際的海洋蕩漾著藍色的波濤,海天一色的波瀾壯闊蔓延進沈徽記憶深處那塊塵封已久的地方。
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水。驚濤駭浪掀翻了船舶。被浪濤捲走的女人。和那個決然而然的微笑。
沈徽終於聽清了那些夢境中的女人都在說什麼,說的都是同一句話——
“對不起。忘了我吧。”
於她而言是虛無的夢境,於虛無而言卻是真實。
頭疼欲裂,但也比不上心痛的分毫。
葉望舒覺察到沈徽的不對勁,她連忙去看沈徽,入眼的是摯友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望舒。我竟然……讓她死了兩次……”
葉望舒先是微微愣住,而後伸手將沈徽顫抖的雙肩攬入懷裡,輕輕拍著。
一望無際的大海是她們最後一次一起旅行。
那是慶祝兩人在一起五週年的旅行,選擇了輕松的郵輪度假,既能放鬆睡到自然醒,又能沿途看一看異國景色。
頭幾天一帆風順,直到風暴來臨的那一刻。驚濤駭浪拍打上甲板,魏秋面色蒼白但依舊鎮定地牽著沈徽的手。
船上的救生衣短缺,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魏秋直接讓給了水性差的沈徽,然後兩個人有驚無險地擠上了救生筏。
救生筏擠滿了驚慌失措的人,還有更多人來不及逃生和那艘覆沒的郵輪一起沉進深海中去。
魏秋抱著瑟瑟發抖的沈徽心裡覺得慶幸。還好她們都活著。
但這樣的慶幸沒過去多久,一葉孤舟的救生筏沒來得及等到救援再次被狂風巨浪掀翻。哭嚎響徹在蒼茫的海天之間。海水冰寒刺骨,四處都是濃稠的黑色和鋒利的碎削。
有什麼東西劃破了魏秋的腳,鑽心的疼痛讓她臉色越來越差,不斷從身體中流失的溫熱融進冰寒的海水裡,她的生命不可抑制地走向盡頭。
饒是如此,在魏秋失去意識前,都盡力護著沈徽,她緊緊拉著她的手,用自己的身體不斷格擋開那些鋒利的碎削,生怕沈徽受傷。
那一片混亂中,也是她,拼命地把沈徽往水面上推,一心只想把所有生的希望都給她。她無暇顧及自己如何,只一心希望沈徽活著,只要她活著,活著就好了。
那個她摯愛一生的人,一刻也不願忘記的人。
冰涼的眼淚湧出少女微閡的眼眸。
這次也忘了我吧……
站在一旁欣賞佳作的黑衣男人皺了皺眉頭,小心地用手帕拭去淚痕。
腳下的陣法綻放出刺眼的光芒,而後少女臉上痛苦的表情轉瞬即逝留下一片迷茫。
那個人是誰?
最後一滴血淚滲出眼睛。
少女睜開眼,墜著鮮血的雙眸裡是了無生機的漆黑。
“主人。”她說,語氣冷漠,毫無波瀾。
黑衣男人欣喜若狂地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我成功了!屬於我的最完美的傀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