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他從牙縫裡地發出兩個字音。
“我還是覺得,”李微用剛接過吻的唇濕漉漉地蹭他的耳朵,“你叫我醫生的時候比較可愛。”
靠……別在耳邊說話了……
“你在科室還沒聽夠?”他心跳快得要暈過去了,表面上還是嘴硬得很,“什麼癖好。”
經過醬醬釀釀不給過審的流程之後。
而這一下攻破了他所有的設防,一切什麼羞|恥顧忌、潛意識分析、撩撥的惡意通通被拋至腦後,理智被碾得支離破碎,慾念無恥地吞噬了大腦每一根神經。
熟悉的清冷嗓音此刻像魔鬼的低語傳至耳邊,他就是為邪惡之花的暗香所蠱惑,一步步心甘情願走向深淵的異教徒。
不出一秒,他渾身上下打著顫,有氣無力地認慫,“醫生……醫生……”
伴隨著得逞後一聲輕笑,李微淡淡道,“叫醫生幹嘛?”
“醫生……別……”
他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句話來,“放了我吧……再……就……”
“就什麼?”李微象徵性地放開他的手,目光似水地望著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這叫趁人之危……唔……”王珏掙紮著掀開覆在面上的被單,露出漂亮的瞳孔水光淋漓,眼角雙雙泛著桃紅,顯得語氣更引人憐,“你覺得憑那次你就可以親我了?那可是我的初吻……”
“也是我的,你不虧。”
王珏聞言,抬眼去看他。
李微撫上他的嘴唇,一片紅豔之上是有一點紅得更深的,是自己留下來的傷口,“你既然不喜歡,老咬它做什麼?”
“我不想讓它癒合。”王珏垂下眼簾,斷斷續續道,“我當時以為,以為你要死了……至少給我留下點念想——
說這些話好像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哪怕……是個疤。”
李微的目光沉下去。
他沉吟半晌,才道,“這點程度怎麼夠。”
王珏再抬起眼時,那人吻下來,犬齒刺破了嘴唇。血腥味彌散開來。
“那你就這輩子都帶著它吧。”
他承認,他敗了。
八年。如果這彌遠而悠長的困境是一場靈魂緩刑,那麼此刻就是他的審判之日。
不是聲嘶力竭的揉磨與山陬海澨的追逐,不是病床上徹夜睜眼,在不堪頓立的孤島之上寸步難行;不是自己以命作注籠絡人心,不是自己尋一個人尋了太久的愧,不是為一個無悲無喜之人自相驚擾,患得患失。
放過自己吧。
單單只為這一個吻而沉淪。
他看見自己在空幻牢籠裡被放逐,支離破碎進虛妄之中。一條在海邊擱淺的鯨魚說,它本要往海去。
長風破空,它有一雙悲哀的、入了癮的眼睛。
他閉上雙眼,伸出手環住對方。
他看見自己的魂魄深陷泥淖,盡情享用沒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