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為數不多略為知曉的古典樂曲:貝多芬“悲愴奏鳴曲”第二樂章“如歌的柔板”。
我在光家裡聽過美籍波蘭裔鋼琴家阿圖爾·魯賓斯坦arthur rubinstein)的版本。印象中的貝多芬是激情和力量,沒想到也有如此溫柔與細膩。
臨近傍晚,窗外天空的藍色裡已帶著絲絲暖黃的調子,遠處植物園青翠的竹林、樹木披上了斜陽的金色光彩,在樂聲中隨風拂動,閃亮,就像美夢中的場景,絢爛而非凡。
每次聽麗莎彈琴都會有奇妙的感覺。我的精神已離開軀殼與現實,超越了肉體和生活的種種不安、痛苦、恐懼、迷惘,昇華到一種更高的維度。這是音樂帶來的,而且是古典音樂——無需大麻、酒精、迷幻搖滾,真的太神奇了。
這種奇妙之感讓我進入類似“禪定”的狀態,但同時也有一個問題浮現出來:
人在這世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嘆息般的最後一個音符,在麗莎的輕抬的指尖下消弭。她保持著最後的動作足有五秒鐘,沒有言語。然後甩了下長髮站起身,開啟陽臺的落地門,走到外面。
我也離開沙發,隨她來到陽臺上看風景。
“彈得真好,我都區分不出你與魯賓斯坦差在哪裡。”我為這一句帶著專業色彩的恭維沾沾自喜。
“你總是這樣哄女孩子的嗎?”麗莎宛然一笑,她的回答讓我有些臉熱:“從情感上來說,魯賓斯坦出彩的應是肖邦的曲子,那是他祖國的音樂。”
黃昏的天空為麗莎的身影染上了一層暖色,秋風迎面而來,揚起了她的秀髮,如舞蹈著的萬千金色絲線……
美麗的季節,美麗的景色,美麗的人兒,我感覺整個身心都要融化在這美麗當中。
在我們觀察到的這個世界裡,無論今古,唯有一件事情能使我們面對糟糕生活和灰暗世界的時候,依然抱有激情和希望,那就是美。
“哎……”
時間不知凝固了多久,麗莎長長地嘆了口氣,優雅地抬手攏了攏髮絲。
“知道我為什麼嘆息嗎?”
我搖頭。
“你喚醒了我的好奇心。”
然後,聽到她說了句我意料之外的話——
“我忽然好想見安娜。”
這種機會當然只能存在於麗莎的嘴上。
安娜生日之後,我們的見面屈指可數。迪廳的“撩夜杭州俚語:熬夜)模式”最初很讓我擔心會影響與安娜的關係,而現在它已成為我最好的藉口——正如春燕說的那樣,我們的關係正在慢慢淡下去,要命的是這對於我們雙方來說居然還是好的方向。
這真是個瘋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