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輪到別人為我的感情問題做緩衝了,這可是麗莎自找的。
我把與安娜的經歷與難題擺到了她面前。既要說得讓人明白,又不能太過直露,畢竟涉及安娜的隱私,一度讓我很為難。好在麗莎是個聰明人,我說了個大概,她已能理解我的表達。
“哦,天哪!”聽完我的述說,麗莎用手捂住額頭,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得讓我消化一下。”
面對遠處如景色如畫的白堤,她沉思了片刻:
“首先我得承認你們之間的愛是真誠,純潔的,只是運氣太差了,這類事人世間很多。我沒資格來評判你們,但作為一個已婚女人,我只能說我非常同情安娜。她經歷了那麼多不幸,又遇上了你這個‘不幸’。”
我像遇到了一個心理分析師。
“在兩情相悅的愛情當中,有一點是無法迴避的:痛苦是愛到深處的必然。你越是愛得讓她感動,讓她沉醉,就越是在把她拖向深淵。如果我是她,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寧可你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壞男人……就是虛情假意,玩弄感情後就消失的人,那樣她不會投入過深,醒來也快,長痛不如短痛,興許還好受一點。sorry,可能我不應該這麼來做假設,我只是從個人角度告訴你一些感受。
“從這點上來看,她還真有小說中那個安娜的個性,就是敢於追求真愛。她其實很清楚最終自己將傷得體無完膚,飛蛾撲火,無怨無悔。她很勇敢!這在現代社會是非常罕有的品質,尤其對一個已婚女人來說。哎,我想我絕對沒有她的勇氣!”
她搖頭嘆了口氣,眼光幽遠地望著湖水。
再次想起植物園水塘邊我和安娜講那個睡蓮花開的故事時,她說那故事就像說我們。可見至少那時,她已知道我們的愛即虛無如睡蓮花開的聲音,但她仍會像聾啞小孩一樣用心去聆聽、去感受。
我有些壓抑。沉默如靜靜的湖水。
“你們的故事很浪漫——對了,你知道浪漫這個詞的來源嗎?”麗莎繼續:“roance,源於騎士文學,形容中世紀騎士階層和貴婦人之間註定無法有結局的愛情。它的本意並不是我們理解的風花雪月,你儂我儂的唯美,而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態度與決心:明知不可能有結果還投身進去的愛情才能配得上浪漫這個詞。從這一點上來講,我羨慕你們。”
聽了她的話,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哎呀sorry,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忘了這段感情裡,你也是個不幸者。”她從凝望湖水的思慮中回過神來:“說點別的吧……你會網球嗎?”
“學校時玩過,打得不好。”其實我壓根就沒碰過網球拍。
“在香港我正在學網球,但這裡沒短期班,如果你能陪我練練,我就不用傷腦筋了。”她解釋:“球場在浙大,每週三次,運動對調整你的情緒有好處。”她一定看出我臉上的愁雲。
“可以,但我沒球拍。”<e!”
兩人騎車返回市區,麗莎帶我來到延安路上的體育用品商店。這才知道原來選個球拍都有那麼多講究。品牌就不提了,光材質就有木製、合金、碳纖維、全碳素等等,從天然原料到航天材質,幾乎就是人類工業文明的發展史。
麗莎拿著一把美國的prince王子)球拍,說她就是這個牌子的,全碳素,輕便漂亮,手感絕佳,但價格已遠在我底線之外。考慮到是初學,最後我還是選了相對便宜的碳素纖維材質區域性)、加拿大產的joker大鬼)。
在風光旖旎的湖濱露天茶座裡喝了下午茶之後,我與麗莎告別,直接去了迪廳。
“你會網球?打得很牛嗎?買這麼好的拍子幹嘛?”
阿涵看到我肩上挎著joker的拍包,一口氣問了我三個問題。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上海人,識貨!我心裡輕飄飄的。
“本想買prince的,錢沒帶夠。”我對他說了大實話:“想想初學,joker夠用了。”
“初學國產木質拍都夠了……那啥?紅雙喜!”阿涵說,好像我用這牌子是在暴殄天物。
阿彭在擺脫了民政廳執法隊的糾纏之後,就往專業演藝經紀人方向發展。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以把歌星請過來的方式來傳播音樂理念。與我賣唱片的方式異曲同工——他是狂風暴雨一陣子,我是潤物無聲細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