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安娜那句帶著情緒和挑釁的話裡,已經難掩她的心態的變化。
自從植物園的黃昏她跟我講了身世之後,她的想法也許很簡單,就是在我身上找到戀愛的感覺,同時也讓彼此開心快樂。而隨著感情的深入,她無法承受靈與肉的嚴重扭曲,本想將她的身心在二十二歲生日的前一天都交給我的,她的舉動讓我感動,又手足無措。縱然最後她幫我圓了場,但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我對於她的所有設定,如坍塌的沙雕般分崩離析。
幻覺——我再次想到了這個詞。我和安娜之前的一切就像是我們各自從對方身上編織的幻覺,終會破碎。我懷疑所謂的“靈魂伴侶”是不是這個世上那些曠男怨女們拿來安慰自己的。但如果昨晚我在我的小床上滿足了安娜的要求,我們之間的幻覺難道就會永存?這段愛的先決條件已決定了它是一場無指望的愛,破滅只是時間問題。
當我得知安娜已婚、知道與她之間的關係超出世俗和道德的“準則”以來,理性的我劃下了“底線”,感性的我又不斷地沉淪其中,我彷彿遊離在兩種自相矛盾的精神狀態之間無法自拔:一種是自我拯救,一種是自我毀滅。
我毫不懷疑我已經分裂的人格,故尋思著離開她的念想是否已佔據了上風——那似乎是的惟一的正解。我彷彿看到了我們短暫又感傷的旅程:從她姐姐的生日開始,到她的生日結束?!
“休息了一天還沒回過神來嗎?”控制檯旁邊的春燕慢悠悠的聲音。
慢舞時間,樂隊歌手阿嬌正在唱《一簾幽夢》。我和春燕坐在dj臺裡,看著舞池裡對對舞者。
“啊!在思考人生。”我不知該說什麼,胡謅道。
她撲哧一笑:“難怪我給你倒的飲料都沒喝出來,我忘記你要的比例,就給你倒了杯可樂。”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還真是。
“你說女的想把自己的身體給她喜歡的男的,但男的拒絕了,女的會怎麼想?”我壓低聲音避免黃海聽到:“當然,男的是因為世俗的理由才拒絕的。”
可能沒料到我會說這個話題,也可能我聲音太小,春燕沒聽清楚,我又複述了一遍。不知怎麼,我對女性的信任感總是要更甚一些。
“這就是你的人生問題?”
“別管是誰的,我只是想聽聽作為女性的反應。”
“世俗的理由是指什麼?”
“……比如,婚前性行為,雙方家長反對,或者女的有男朋友……”
“這些都不是理由——如果他們足夠相愛。”
“好吧,女的結了婚。”看她那麼率性,我亮出了底牌。
“一樣啊!”春燕語氣平靜而堅決:“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們足夠相愛……難道你不這麼認為?”
她的回答,以及她對愛堅定的態度挺讓我意外,本以為她會嘲笑我一番。既然如此,我也繼續厚著臉皮吧:
“如果情況比較複雜,排除離婚這個選項呢?”
“嗯……”春燕沉思了半天搖了搖頭:“想象不出來。但女方心情肯定不好受,很可能會跟男的說拜拜,這太痛苦了……”
“喂!喂!”黃海的催促聲打斷了我們的探討。原來樂隊慢歌環節早已結束,dis舞曲還沒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