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杭州的第四天中午,“幸福250”載著我和徐雙已越過繁華的新街口行駛在南京中山路上。
我們遊了中山陵、玄武湖、鼓樓、晚上又回到夫子廟閒逛。看到漂亮的姑娘徐雙總要吹口哨以示敬意。因為現在他又恢復了單身。
我們在一家有點名氣酒樓外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幾個南京本地菜和一瓶高粱酒。生意太好,室內都爆滿了。其實我們還是喜歡外面,因為涼爽,因為能看絡繹不絕行人裡的美女。
徐雙在湖畔賓館幹了兩個月就辭職,當時我也比較意外。關於這一段他現在告訴了我:
“當姍姍父母知道她偷偷在和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農村戶口)小子見面時,後面的故事就俗套了,棒打鴛鴦,竭力反對,不讓我們再見面,直到把姍姍軟禁在家。當時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我想在湖畔幹pa公共保潔)沒前途,應該學一門手藝。有個老鄉在物產大廈做廚師,正好在招人,我就過去給他做下手,順便學技能考個廚師證啥的。幹個一兩年,用我bj開服裝店賺的積蓄開個小飯館,這樣也算在杭州站穩腳跟,再來考慮姍姍的事,那樣靠譜一點。
“春夏之交時家母忽然大病一場,我請了幾天假回老家給母親治病,還陪她去了上海的大醫院,最後總算是扛了過來,現已無大礙,但我的積蓄也見了底。我是家裡的長男,這事兒只能我來扛。農村戶口啥都沒保障,其他還能應付,就怕大病。”
徐雙的眼神有點黯淡:“這之後我對姍姍就更沒信心了。雖然她態度依舊堅決,說她什麼都不在乎,甚至願意和我浪跡天涯,但我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她。
“上月我生日,她溜出來請我吃了頓飯。她剛分配到杭州一所有名的中學教書,我曾經問過她為何不在bj發展,她說離父母近些,方便照顧。他們一家三口以前感情很好,她能安頓下來我很欣慰。我再次跟她坦白,說將離開杭州,讓她把我忘掉,好好生活。她哭成個淚人兒。
“席間她從包裡掏出一個綁著蝴蝶結的小禮盒,開啟一看,是把鑰匙。對,‘幸福250’,證照都辦好了,錢是她瞞著家裡,用近十年的壓歲錢及其它積蓄湊的。她說物產大廈離我租房太遠,車給我上班用,讓我明天去某個車行憑身份證提車就可以了,我很震驚,感動得一塌糊塗。
“以前熱戀的時候我跟她吹過牛,說有一天要帶她騎摩托逛遍bj城,因為我喜歡摩托的自由奔放,而且在老家時我就考過駕照,沒想到最後還是她完成了我的願望。我很猶豫,不想在這個時候收這樣貴重的禮物,但不收她就要跟我翻臉,我不想她更失望,還是收下了鑰匙和發票。”
徐雙一口悶了一杯白酒,把酒杯啪地按在板桌上。
“那麼bj城是逛不了了,杭州城逛過了吧?”我把酒再給他滿上,想活躍下氛圍。
徐雙語氣柔和了起來:“當然,第二天我提了車,晚上就到她家圍牆外按喇叭,我聽到姍姍和家人的爭執聲,然後門開了,她跨上了車,把身體貼在我的身後,緊緊抱住我……我知道這很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們繞了西湖兩圈,最後帶她去了我的租房。倆人像是要把此身全部的愛都奉獻給對方,那一晚猶如世界末日般的狂歡,天崩地裂的感覺……沒想到她那麼文弱的女孩在這種時候會爆發那麼大的能量……我真的被感動到了,但由此也更堅定了與她劃清界限的決心——我不想破壞他們的家庭,她理應擁有更優秀的人……”
徐雙無奈地搖著頭:“我知道我只是一個過客。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把幸福帶給我愛的人。”
我的眼裡竟然有點溼潤:“你其實已經帶給來她幸福,只是比較短暫。但幸福感從來不是以長短來衡量的。”
一瓶高粱酒很快見了底,又叫了幾瓶金陵啤酒,暢快淋漓。
離開飯店已近十點,徐雙載著我超了條小巷,結果車突然毫無症兆地熄了火。這才發現這條巷子都是“紅姐髮廊”、“菲菲按摩”之類的小店,真是“興盡晚回家,誤入花巷深處”啊!粉紅燈光店裡的小姐們好奇我們這身打扮和裝著行李的摩托車,紛紛出來看熱鬧,還有要我們進屋坐坐的。我急得滿頭大汗,徐雙這會兒倒還鎮定。
“誰家借我個手電筒,待會我們就去哪家!”
沒多久,隨著光柱的晃動,一位身材勻稱,穿著高跟鞋、水綠短裙、長髮披肩的女孩,拿著手電筒來到我們身邊,濃烈刺鼻的香水味瀰漫開來。她畫著深深的眼影和口紅。以至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在她的幫助下,徐雙趕快拿出修理包開始檢修起來。
聊天中得知,她與徐雙是老鄉,年前來南京打工,換了許多工作後就來到這裡混。讓徐雙好一陣感嘆。一邊說些寬慰的話,一邊給她出主意,可這些主意在眼前的狀況下猶如廢話,毫無用處。但說了總比不說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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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摩托毛病不大,很快便搞定了。店裡肯定是不會去的,但表表心意還是可以的。徐雙拿出十元錢給那女孩,女孩不肯收,關了手電筒自顧往店裡走。在粉紅燈光的背景下,這位不知名小姐的背影淒涼而孤獨,像一隻在城市燈光中迷失的小蛾子。
摩托再度起步,穿過了這條五光十色的慾望小巷。
我在摩托車後座上已經昏昏欲睡,看來徐雙的精力比我好。
驀地,我看到我們已行駛到高處,路邊是開闊的夜幕下的江面,漁火點點,原來車已上了長江大橋。我難以解釋為何眼眶發熱,忽然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為節省開支,徐雙載著我來到北岸一家小旅館落腳。已經深夜,通鋪已滿,老闆娘把我倆引到圍牆角落的一間簡陋毗屋:“破舊了點,就按通鋪的價吧!”
這屋子很奇怪,兩張鋼絲床中間有一棵碗口大的樹幹直衝天花板。看來老闆娘在增加旅店面積和保護綠化方面頗有造詣。遠處已有隆隆滾雷,不時還有閃電。我問屋裡會不會漏水,答曰不會。
夜半,暴雨如傾,我被雷聲驚醒。感覺空氣中有一種異樣。幽光中,床邊的樹幹在黑暗中微弱地閃著光亮。我疑惑地坐起身子,發現是一股股雨水順著樹幹從屋頂滲落,了無聲息,像人的眼淚。
旁邊,睡夢中的徐雙鼾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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