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
顯然,無需周至介紹,他自己就先想了起來——
林泰良四十四歲了,從小他就對心理學這方面的東西特別感興趣,所以大學選專業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心理學。
青澀時期的他懷有顆赤子之心,立志要靠自己的所學幫助那些被心病折磨至崩潰的病人走出苦痛。
人大多的痛苦都來源於經歷,從極大程度上來說,篡改痛苦會是種幸福的手段。
林泰良又專攻了催眠術,凡是來到他這裡的病人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療,林泰良本以為自己的前半生會是問心無愧的半生。
然而十幾年前,他卻做下了件違背良心的事情。
他在對方誤以為是幫助恢複記憶的情況下,對一個年輕男人進行催眠,讓他忘掉了那段記憶。
林泰良怔神這期間,裴渡漆眸微眯,憑借良好的記性,也認出了林泰良。
當年那場車禍後,裴渡失憶,曾積極地想要恢複自己的記憶,方式從配合醫生不同的方案,到接受心理治療。
而接受的第一位心理治療師,知名且權威,來自d國,是個華人,叫carter。
只可惜,治療結束後,對方遺憾地告知他,他的失憶是病理性原因造成的,與心理障礙無關,他幫不到他了。
“……”
約莫是做賊心虛,林泰良不敢再與裴渡對視,下意識後退兩步:“我、我還得去學校接我的女兒放學!”
明顯的語無倫次,從d國至華國已經過去差不多十個小時,學校早都閉門了。
周至口吻平靜:“林教授無需擔心,你妻女那邊我們讓人知會過了。”
這話落入林泰良耳中與威脅沒什麼區別,好似被人戳中軟肋,中年男子應激般惶恐喊:“別為難她們!你們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
“林教授誤會了。”周至皺眉,說明道:“知會是字面意思,你夫人只知你是因急事到華國出差。”
“……真的?”
“自然。”周至伸手示意請便道:“你大可以現在打個電話求證。”
林泰良下意識就去摸口袋,摸到了手機,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因情緒緊張都忘記手機其實沒被繳走。
男子臉上閃過絲尷尬,也不怪他疑心重重,實在是他對“裴家人”的印象太糟糕。
林泰良當即走到一旁打了通電話。
他沒被騙,電話那頭妻子嗔怪他出差得那麼突然 勒令他下次不能再這樣令人擔心,而七歲的女兒則甜甜喊他爸爸讓他早點回家。
林泰良溫聲句句都應下了。
電話結束,沉默須臾,他走向裴渡,無需多言,開門見山:“我可以幫你恢複記憶。”
…
林泰良大學時聽過一節課,課上德高望重的教授說道——
除開先天因素,百分之九十有心理疾病的人其實都是良善之人,事已過自己卻還是會困在當時,無論如何也過不了心裡那關,而後形成或大或小的心病,嚴重者纏伴一生。
課臨近結束前教授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一句網路句子:“所以同學們,生而為人,請盡最大努力保持善良吧。”
林泰良始終記得這句話,他也被困在了當時。
絕對隔絕噪音的室內。
男人雙眸被眼罩覆蓋,雙手放置於身側,安安靜靜平躺在躺椅上。
林泰良再次拿起了小擺鐘,恍惚中,他以為時光倒流回到了過去。
因為那時也是這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