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男人彷彿是對待陌生人一般,沒有任何停頓的收回視線,走掉了。
時津說不出此時此刻的感受。
是難堪?是窘迫?還是尷尬?
時津唯一知道的是——不意外。
因為那種眼神,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時津記得。
那是他和妹妹的四歲生日,媽媽把他們打扮得特別精緻,帶他們坐上飛機,來到了一座他們從未踏足過的陌生城市。
媽媽指著一棟高大的樓宇,說爸爸就在裡面工作。
從時津記事起,媽媽就告訴他們,他們有爸爸,給他們看爸爸的照片,說爸爸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也特別的喜歡他們,只是工作太忙,沒有空來看他們。
於是,時津從小就對“爸爸”充滿了期待感。
母子三人在樓下等了整整兩個小時,終於等到一群人出來,按照媽媽的囑咐,時津邁開腿跑上前,無比熱情地抱住了為首男人的腿,仰頭喊他。
“爸爸!”
起初男人神情錯愕,以為他是誰家走丟的小孩子,還蹲下來,耐心詢問他的名字,想幫他找家人——直到發現他身後的媽媽時晴。
時津看到爸爸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
跟著。
看向他的眼神也霎時變得厭惡又反感,根本沒有預想中的驚喜,有的只有看他像是在看什麼十惡不赦的汙點。
時津呆呆的。
他牢牢記住了那個眼神,之後隨著漸漸長大,一遍遍回憶起來,他意識到,爸爸不愛媽媽。
他和妹妹極大機率不是父母愛情的結晶。
他們是不被父親期待降生到這個世界的孩子。
…
在被警察帶走的第六天,時瑤被放了出來。
回到家。
時津端著煮好的驅寒薑茶敲響了妹妹的房間門,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妹妹這些天會不好受,但出乎意料的是,妹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竟然還不錯。
“哥哥,裴慕音來看過我。”
時津一愣,他清楚裴慕音是受害者,也認可妹妹不是無辜。
“她找你做什麼。 ”
時瑤捧著冒熱氣的薑茶,手指無意識撫了撫杯沿:“她對我說了很多的話,都是安慰我的話,我覺得她…很好。”
時津不否認妹妹的這一結論。
“她走之前說,她不原諒我,但也沒有報複我的意思。”時瑤垂下眼,自我反省:“是我做錯了事情,肯定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時津忽然問:“等等,瑤瑤,你說什麼?”
“我說我做錯了事情……”
“不是這句,是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