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掃了一眼害怕溢於言表而巫曈,抿了抿唇不說話,但是身體卻向她偏去,擋住周圍射來的目光。
“他們不敢。”
安德烈沒有安慰,只是生冷的說了句他們不敢,但是巫曈卻像是汲取到了力量,看著安德烈瘦小的身體和矮小的個頭,突然意識到什麼。
大跨步上前將安德烈擋在身後,“別,別怕,姐姐保護你。”她說。
明明聲音顫意明顯,但是巫曈仍然將安德烈擋在身後,像是一個保護傘那般。
安德烈愣住,這是他出身記事以來,第一次有人以保護的姿態擋在他身前。
他眼中的湛藍變得柔軟,像是塞納湖畔輕柔的水波。
但是下一秒當他看到那扇熟悉的烏黑色的門時,水波變成堅冰。
“到了。”他從巫曈身後鑽出,指著那扇門說。
“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但是夜晚來臨前必須離開。”安德烈說著推開門。
門內一片荒蕪,惡臭席上巫曈的鼻尖。
地上散落著喝光的酒瓶,難聞的煙灰到處都是,還有看不出顏色的骯髒的紙巾,房間裡沒有一個完好的傢俱,唯一像樣的沙發還瘸了一條腿。
這就是安德烈的家?
巫曈心顫了顫,有種心疼慢慢升騰。
“你……”她想說你就住在這種地方?你父母幹什麼吃的?
但是目光觸及安德烈身上的傷痕,還有他假裝不在乎卻一直觀察著她的眼睛,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故作驚喜“哇,你家真大,比我家大多了。”
安德烈似乎被巫曈拙劣的安慰技巧安慰到,嘴唇不著痕跡的往上勾勒,他指著靠近牆壁唯一幹淨的角落。
那裡有一個小沙發,不大,上頭鋪著一床洗過很多次已經發白的被褥,它的周圍是整間房間唯一沒有垃圾煙灰的地方。
“坐嗎?”安德烈問。
表情像是一個炫耀自己唯一寶藏的藏寶者。
巫曈掃視過去,一覽無餘,不難看出那塊唯一的淨土應該是安德烈的床鋪,估計是他在家暴者的手裡好不容易留下的。
“當然,死裡逃生又走了一路我早就累壞了。”巫曈說。
她走過去沒有直接坐下而是遲疑的看了一眼安德烈。
因為她的遲疑安德烈嘴唇的弧度抿成一條直線,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我的衣服不幹淨,會把他弄髒的。”巫曈指了指屁股、大腿。
那上邊沾滿草垛上的草屑和颶風吹來的塵土。
原來不是嫌棄他的床,安德烈緊抿的嘴唇放鬆,凹陷的臉頰鬆弛些許。
他搖頭,“你坐。”
緊接著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說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長句“他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坐一會就得離開。”
他或是她?是誰?
巫曈張了張嘴想問,但是看到安德烈認真嚴肅盯著窗外以及他豎起來的耳朵,問題堵在喉嚨問不出口。
不過她做了個決定,她決定幫助安德烈脫離困境,也算是報答他救她一命。
屁股下的墊子並不舒服,比不上巫曈買的上萬的人工科學坐靠椅,但是巫曈覺得這是她坐過的最珍貴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