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籠在身下太久,猛地直面放晴天光,她竟然恍惚了下,目眩了好幾秒。
臺風真的過境了嗎?
鄭瀾有一瞬間的懷疑。
它明明掉了個頭,沖她獰笑著狂奔而來。
邵昱年就站在後面不遠處,她薄薄的背上彷彿頂著芒刺,還得拖著沉重的步子,一點點上前,去迎那個守在門前的男人。
蔣鋮的視線越過她肩頭,眯眼望著消防門旁的那個身影。
他今天沒戴隱形眼鏡,看不太真切,但總覺得氣質身形有些眼熟。
見鄭瀾走近,他一個箭步上前,幾乎是低吼著質問:“那是誰?”
“你們在幹什麼?”
“你昨晚在哪兒過的夜?”
鄭瀾被問得一懵,猛然像是被拉進審訊室下馬威的犯人,想也沒想就開始辯解:
“蔣鋮,你聽我說——”
蔣鋮打斷:“我問你昨晚在哪兒住的!”
一連串的問題,到最後實在壓不住腔調,歇斯底裡的崩潰順著話音溜出來,被正要轉身離開的邵昱年聽個正著。
他頓了下步子,松泛地嗤笑了一聲。聲音很輕,但並沒避著誰。
這聲笑落進鄭瀾耳底。
她的心髒跟著揪了一下。
她從撞見蔣鋮的那一刻起就心亂如麻。
沒來由地想躲開,想掩藏,彷彿她有什麼羞於見人的隱情。被問得劈頭蓋臉,似乎她做錯了什麼,而對面才是個佔領道德高地的審判者。
反倒是邵昱年這一聲,讓她情緒忽而落定了。
鄭瀾用力一甩,掙開他捏緊了自己腕骨的手。
她面板本就又白又薄,透著點青色,被這麼接二連三地扣握,腕骨被摩出一圈殷紅的痕。
她站在懸崖底,揚起臉,笑得有幾分平靜。
“跟你有關系嗎?”
蔣鋮聽得一怔。
“沒關系?”
他聲音澀了起來,像沒熟的青芒,咬下一口便在舌尖釋放出粗糲的酸。
“我們認識那年才十五歲,在一起五年。現在分手兩個月不到,鄭瀾,你對我說這跟我沒關系是麼?”
瀲灩的眸光忽而閃了閃。鄭瀾沒法否認,剛剛自己有一瞬的動容。
太多年了。
她對他的感情寄付,從少女心事,到濃情蜜意,再到平淡相守,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個輪回。
任誰提起來都不會無動於衷。
但她也只是垂下眼簾,一點一點地做了個深呼吸,又重新看著他。
鄭瀾沒繼續他的問題,而是模稜兩可地答了句:“昨天臺風,被困在路上,沒來得及回來。”
她溫和地將話頭帶回正軌:“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她看出蔣鋮狀態不對,自然猜測是有事。能讓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磋磨樣子,恐怕事情不小。
鄭瀾盡可能地耐心。
蔣鋮固執地不肯說。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困頓的眼角泛起紅,彷彿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