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睫來。
門這時忽然輕響。邵昱年提著早餐進來,“醒了?”
鄭瀾嗯了一聲,問他怎麼沒回學校。他指了指窗外,“臺風,飛機高鐵全延誤了,集體推遲到下午。”
他們安靜地對坐吃早飯,邵昱年將水煮蛋在桌角磕了下,又滾了幾滾,開始剝殼。
鄭瀾望著他修長幹淨的手指發愣。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像一節一節的白玉一樣。這樣一雙手,昨天攫著她的下巴尖,半夜替她刷鞋子,現下又仔仔細細地替她剝蛋殼。
她沒吃下多少,喝了瓶豆漿,胃裡慢慢熱起來。
鄭瀾:“我得回去了。”
她出門前,還給陽臺留了半扇窗,好在沒什麼東西放在外面,就是她晾的衣服恐怕要重洗一遍。
邵昱年站起身,“我送你,順便回學校了。”
計程車開到小區門口,邵昱年將她的揹包單肩挎在自己身上,跟著一起下來。
鄭瀾有些不好意思,“哎喲,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邵昱年瞥過她一眼,伸手扶了下她的肩,語調泛著調侃的清和,“鄭瀾,你這突然跟我客氣什麼呢?好像以前沒幫你拎過包似的。”
他說著,將她往自己這邊攬了一下,帶著她繞過了腳下掉落的殘枝。
“當心點。”
以前是以前。以前她是自欺欺人,假裝逃避。
現在不一樣。
鄭瀾猶豫了下,望了望他垂在身側的空手,深吸一口氣,悄悄伸過去扣住。
邵昱年的步子遲滯了半刻。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落在後面的目光,從她的手上,慢慢望到她的後腦勺。
“走啦。”
她不敢回頭,心中鼓點陣陣,佯作無事地對他說。
邵昱年忽然覺得,這一路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節律。先邁的是哪隻腳,步距長短,似乎都很值得記住。
他將她送到樓下,想了想,又牽著她上樓。她住在五樓,他們沒商量,不約而同地選擇走步梯。中間她爬累了,還歇了會兒,對著他咧開雨後天晴般的笑。
她牽著他從消防門裡鑽出來,轉了個彎,遠遠看見門前已經有一道身影。
她的笑忽然僵在臉上。
鄭瀾條件反射地撒開手。像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發現。
她愣怔在原地,過了會兒,一步步走上前。
“我等了你一整夜。”
蔣鋮的嗓音沙啞而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