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偏甜 以後,試著少想一點。
邵昱年想,她這麼一個好養的人,怎麼就能被養得這麼纖瘦蒼白呢。
她微微上翹的丹鳳眼總是睜得大大的,臉上也沒什麼笑意。
虛弱,警惕,比明大的流浪貓還顛沛。
他望著排在佇列中的女孩子。她薄薄的肩胛骨上揹著一把剛買的貝斯,渺渺的目光越過車水馬龍,在天橋沿線的三角梅間遊走。
小半個下午,邵昱年陪她去琴行購置了新貝斯,喝了香濃馥郁的花生湯。
邵昱年看出她興致不錯,心底也跟著鬆快。
昨夜喝了些酒,發洩了,也說破了。鄭瀾已然沒什麼秘密需要獨自揣著。
情緒的消解,便是這樣一絲一縷地扯開,像是海風扯散棉絮般的雲。
散碎到絲絲綹綹融入藍天的時候,就放晴了。
眼下他們是在排一家古法麵包店。
這家店的麵包,和明大南光的蛋黃酥一樣搶手,每爐都大排長龍。它家的招牌面包白白軟軟,巨大一個,兩人分著都吃不完。因為奶香十足,起名也簡單直接,就叫“特香包”。
輪到鄭瀾時,這一爐的鹹口麵包剛好售罄。鄭瀾有些敗餒,只好說:“那給我拿三個甜的吧,分開裝。”
一個直接遞給了邵昱年:“也不能白讓你拎包。”
她的笑不經雕琢,看得他眸心微動。
除了貝斯琴,其他所有東西都在他手裡拎著,冰椰凍、芒果布丁、花生湯,以及又被他接過去的特香包。
邵昱年一點兒沒介意,“難得你胃口好,買這麼多吃的。”
鄭瀾:“……這些是給秦桃帶的。你沒發現咱倆都在外面大半天了嗎?兩間店全靠她自己撐著呢。”
正說著,秦桃的電話就打來了:“弟弟也失蹤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個人馬上就回。掛了電話,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向邵昱年轉述了秦桃對他“平時看著挺靠譜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評價。
他只是攏了攏眉,稀鬆平常地“嗯”了一聲,認下了這句評價。
甚至得體地應和:“真是辛苦她了。”
鄭瀾:“邵昱年,你怎麼不接電話呢?”
男人止住步子,慢慢將佔滿的兩手舉到胸前,一言不發地瞧著她。
她慚愧低下了頭。
邵昱年倒很是從善如流,幹淨清和地輕笑了聲,說:“沒事,回去吧。”
其實他只是開了個靜音。
難得愜意好時光,邵昱年並不想被其他事打擾。
兩人回到店裡時,秦桃已經忙昏了頭,搗水果時一下一下都砸得很實,彷彿怨氣極重。
鄭瀾與邵昱年對視一眼,分工明確。
邵昱年麻利上前接過了秦桃的搗臼,她則捧著熱騰騰香撲撲的小吃迎上去,拉著秦桃去隔壁歇一會兒。
高峰期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了晚上八點,奶茶店的人流量驟減,花店的客人大多也是來下預訂單。邵昱年整理茶葉,鄭瀾開始清賬,忙了一天的秦桃終於舒舒服服地舀著椰凍,當起監工。
秦桃一邊吃,一邊跟他們嘮著今天店裡的事:“那會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旅遊團,上來跟我說要三十杯奶茶,我做得手都要斷了,結果團裡有個人突然說走錯店了,要退掉!”
鄭瀾滿腦子正撲在賬目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句:“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