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右手邊那扇墨綠色的門虛掩著,門縫裡漏出一線暖黃的光。
智慧鎖發出解鎖提示音,梁今禾把喝剩的酒倒進洗手臺。
鏡子裡映出她無意識整理頭發的動作,這個發現讓她胸口發悶,她迅速地平複不該有的情緒。
水流沖走琥珀色液體,她聽見皮鞋踩在大理石樓梯上的清脆聲響。
謝其山承認,在她發訊息告訴他大門密碼時,他有瞬間的喜悅。
然而看清楚她的臉後,謝其山的喜悅忽然煙消雲散。
梁今禾的神色是平靜冷淡的,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沒有什麼感情,像看陌生人一樣。
她已經卸了妝,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卻掩不住一雙清淩淩的眼,盛滿了銳利。
“這個時間你跑到禾園,如果被拍到怎麼辦?”梁今禾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做事要考慮後果。”
謝其山攥緊了拳頭:“不問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梁今禾緩步走向茶幾,從煙盒裡磕出一支細長的香煙。
打火機的火苗在她瞳孔裡跳躍:
“跟我沒關系。”
梁今禾身上的味道混著煙草味鑽入鼻腔,讓謝其山的太陽xue突突直跳。
他被這種冷漠刺得十分難堪:“是你讓我上樓。”
梁今禾終於抬眼看他,忽然笑了。
她一步步走近,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幾乎沒發出聲音,卻讓他無端繃緊了肩背。
“謝其山,”她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褶皺,指尖卻停在領口沒再動,“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不好嗎?”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
謝其山的臉色愈發難看:“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她任他抓著,甚至往前半步,呼吸幾乎纏上他的,“你答應過,好聚好散。”
他瞳孔驟縮。
梁今禾忽然用力抽回手。
她的另一隻手將煙摁滅在玻璃茶幾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
“你以為我約你上來是為了敘舊?”她聲音繃得發顫,帶著他從未聽過的冰冷。
“謝二,別在這裡發瘋可以嗎,這兒是京北,到處都是眼睛。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也不能有,這些難道你不清楚?還是說你想害死我?”
謝其山松開手,後退一步,心髒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梁今禾,我什麼心思你不清楚,非要這樣拿話刺我?需要我的時候拿話哄著我,不需要我的時候,連靠近你都要被安上想害死你的罪名?”
梁今禾別過臉去,長發垂落遮住了表情,不想解釋,她覺得沒有意義:
“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禾園附近,我不想為了這種事擔驚受怕。”
她轉身走向窗邊,背影在紗簾投下的光影裡顯得格外單薄,也分外絕情。
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倒影,謝其山看見自己站在她身後抬手,似乎想觸碰什麼,最終卻攥成拳垂了下去。
謝其山告誡自己,她拿話逼他、刺激他,把他的自尊踩碎,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不該再對她捧出一顆心。
門被關上的響動震碎了滿室寂靜。
梁今禾站在原地沒動,她心裡嘆了口氣,謝其山這種性子,她不該招惹的。
好在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會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