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有氣性，這時心裡再委屈，也不和車裡一樣要他抱，她討厭他。
靠著意志力不讓眼淚水掉下來，實則手指都要掐紫了。
“覺得難聽了？”
一個簡單的問句，王悉手機一震。
回複完訊息，他關掉手機。
目光再度轉移到她的眼睛。
周在思本來忍得好好的，捱不住王悉在語氣態度上磨，這下好了，磨得她心上裂了道口子，眼睛就要發大水。
她淚眼模糊地站起身要往外走，其實地板都看不太清，好在王悉一把將她抱住，抱小孩一樣把她託著抱起來，這才沒叫她一腳撞在突出的床架。
不然明早起來腿非得淤青不可。
他動作也不含糊，直接走去了窗邊。
周在思一開始還很有骨氣地繃緊了背，不推開也不碰他，她才不要有肢體接觸——起碼上半身不要！
但沒走兩步，殺千刀的眼淚就滴了下來，正好滴在了他的小臂，引得王悉扭頭看她，不到五厘米的距離，周在思避讓不及，為了不全面丟人，下一秒她身體前傾不給他看的機會，手卻下意識地圈住了他的脖子，悄悄抹去眼淚。
王悉回過頭，微微一笑。
想讓她更舒服——之前總是嫌他小臂坐著太硬，這次王悉用臂彎卡住她的大腿，一隻溫熱的手用虎口卡住了她後背凸出的骨頭，另一隻則毫不纏綿地握住她，周在思也公事公辦，不再圈他，隻手肘微微頂住了他的肩膀。
“看。”王悉望向窗外。
“哪裡。”短短兩個音節，周在思的嗓子啞得不像樣。她立刻閉上嘴不說話了。
外面是漆黑的夜景，房間燈光如晝，將兩人的模樣姿勢清清楚楚映在了玻璃窗上。
周在思感到一陣難為情，還是放下了唯一搭著他的手臂。
這樣看起來更怪了。
知道她鬧別扭，王悉也沒說什麼，只是指了指角落裡的一棟矮樓：“藍色的那棟。”
那是一棟並不起眼的建築。跟眼前這些形狀各異，極具設計特色的林立高樓相比，它實在是有些不入眼。
很少會有人關心繁華城市黑暗裡的邊緣。
“那是一處貧民區，”王悉說，“距離警察局只有兩個街道。”
“兩個小時前，你見到的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來自於那裡。”
周在思眼淚已經止住，也不怕王悉看她了——真正堅強的人不在乎眼淚示眾，大不了瞪回去。
王悉：“也許我說話難聽，但那裡的人，又或是付小勇，一旦失控，他們可不會難做。”
周在思被他抱著，身子自然也比他高出一截。
她微微低下頭和他平視，手又不自覺地抱住了他。透過平靜的外表，她看到他的眼底只有深沉似海的憂慮。
一開始她不太懂，但漸漸地，她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