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如果它一直不死呢?”
“我也一樣會死,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十年後。”阮真莎答,“單副官,您忘記了一切,但您和我們有過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
“您允諾,您一定會回來,帶著希望和黎明。”
“……”單無綺闔眼。
她的身上縈繞著太多的謎團,也因此牽扯了太多的因果。
她的指尖垂落在腰間的手槍上。
單無綺撫摸手槍,嘆了口氣。
她沒有舉槍:“你帶我來的目的是什麼?僅僅只是老友舊敘嗎?”
“這場談話比我預料中來得更快,但即便您不來,我也會想辦法找您。”阮真莎輕聲道,“想必您一定知道,‘蜂’再次出現了。”
單無綺沒有接話。
“我原本以為,複活的蜂只是空有名號,畢竟,最初的蜂只剩我一人,而如今的我,已經從蜂變成了蟬。”阮真莎發出一道嘆息,“但是,蜂竟然掌握了讓人類變成異種的能力——那種能力,只有研究所出身的人才能掌握。”
單無綺一瞬間想起了赫勒瓦爾。
赫勒瓦爾研究了特型血清。
他觸碰了逆鱗。
“複活的蜂,比之前的蜂更加殘忍,也更加急切。雖然我的罪無可饒恕,但放在從前,蜂絕對做不出如此血腥的事情。”阮真莎道,“我並非是想和蜂切割,我們這些離開內城的研究員,是一切罪惡的源頭,但現在,我想要阻止下一場悲劇的發生。”
孢子瑩白的光變得微弱了。
那些虛幻的人影也消失了。
阮真莎戴上手套,遮住了猙獰的鱗爪:“單副官,今天我帶您來這裡,是想向您表明,外城仍有一股為您所用的力量。”
單無綺良久不語。
她審視著阮真莎的表情。
“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流放者,我已經不是單副官了。”單無綺終於開口,“你為什麼執意找我?”
阮真莎低頭一笑。
她從懷裡取出一枚精緻的勳章。
單無綺的目光凝聚在勳章上。
勳章的做工並不精緻,甚至十分粗糙。
但是,當把這枚勳章沉甸甸地握在手裡時,彷彿握著那些不可言說的,厚重而沉痛的過往。
某個瞬間,單無綺聞到了鐵水和火花的味道。
“這是首長授佩於我的鐵勳章,我一直貼身儲存。”阮真莎道,“蜂群暴亂後,我收留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當我得知,我將得到一枚鐵勳章時,無盡的惶恐佔據了我的心靈。”
“但首長說,他都知道。”
“他知道我是一個舊日的亡靈,他知道我在為過去贖罪。”
“我說,我不配痛改前非。”
“但他對我說,這枚鐵勳章並非一個嘉獎,而是一個證明。”
阮真莎將那枚鐵勳章放在單無綺手心裡,“蟬的破土,只需要一聲訊號,當您需要蟬的力量時,請看在這枚鐵勳章的份上,毫無顧慮地驅使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