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真莎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而後,這位女士捏緊冰涼細長的燈柄,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您為何不直接對我開槍呢?”阮真莎問道。
“如果我正面回答你這個問題,會顯得我屁股很歪。”單無綺的嘴皮子很快,這一刻,她伶牙俐齒的模樣非常像梅,“你要知道,我是官方認證的異種,無論我開槍與否,我的動機都很容易被曲解。”
阮真莎低聲道:“我並無此意。”
“你是阮禾的母親,能教養出這樣優秀的女兒,我決定短暫地相信你的為人。”單無綺道,“我對你舉槍,是因為你是個異種,而我是團結部的黨員;我不對你開槍,是因為抓住你做壞事前,我們仍是同胞。”
阮真莎笑著撥出一口氣。
“真好。”她道,“即使您忘記了一切,但您還是單副官。”
此後,阮真莎沒有再開口。
在阮真莎的帶領下,單無綺來到了走廊盡頭。
走廊盡頭有一個房間,房門落著鎖。
阮真莎用隨身攜帶的鑰匙開了鎖,轉動鑰匙時,她擰了好幾下,明顯很久沒有開啟過。
阮真莎開啟房間。
單無綺盯著房間地面的某塊地磚。
“那塊磚的顏色不對。”單無綺道。
“那塊磚下是地道入口,它通往我們秘密集會的地方。”阮真莎面容平靜地扔出驚天大雷。
秘密集會。
一個組織。
“你們不知道九條禁令嗎?”單無綺微微閉眼。
“九條禁令只是首長管理基地的手段,而非目的。”阮真莎的語氣依然溫和,“鐵血手腕下,羊群為了生存會暫時屈服於牧鞭,但揮鞭子的人總會忘記,即使羊群被馴服,頭上仍有一對鋒利的角。”
外城真的開始失控了。
單無綺安靜地想道。
阮真莎掀開了那塊地磚,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出現在單無綺眼前。
阮真莎提著那盞提燈:“要跟來看看麼?”
阮真莎走進地道。
單無綺摸了摸頸上的拘束器。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最終跟了上去。
地道明顯由人工挖掘,兩側的土壁十分粗糙。
阮真莎和單無綺依然一前一後。
但這一次,單無綺沒有舉槍。
“您之前和我提起九條禁令。”向地道深處行走的過程中,阮真莎再一次開口了,“您認為它合理嗎?”
“又一個讓我歪屁股的問題。”單無綺答。
阮真莎低低地笑了一聲。
“抱歉,我不擅長交流,這是敏感的話題,而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旁人提起這些了。”阮真莎手中的提燈微微搖曳,“讓我想一想,和陌生人展開一場友好而不失深度的談話,應該以什麼話題開頭呢?也許我該問候您: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我沒太關心,總之,沒下雨的天氣都是好天氣。”單無綺死魚眼,“順帶一提,今天是我回來的六天裡,過得最累的一天。”
“抱歉。”阮真莎道。
二人沉默了一陣。
“……九條禁令就是坨狗屎。”單無綺終於受不了這種氛圍,主動拾起上一個話題,“你要舉報就舉報吧,反正我在首長面前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