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個決定才能讓她得到不被淹沒的機會。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應鵲的齒鋒咬著自己的舌頭,嘗到了一點血腥的味道。
她蹲下來,假裝是在翻找,其實手握著剪刀沒入布料裡,張張合合。
她站起來,心裡對自己的厭惡達到了頂峰,卻不得不把這場獨角戲演完。
“啊——”
一聲尖叫,聚焦了全場的注意力。
祝希離得不遠,聽出這聲音像應鵲,連忙站起來去檢視。
只見人群聚攏城圓,中間空出聲源,應鵲崩潰地癱坐在地上,把被剪的七零八落的衣服從箱子裡扒拉出來,似乎是難以置信自己精心準備的作品會遭此毒手。
“應鵲!”
祝希忙走過來,幫她檢查其他的衣服。
“祝希……”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來人,彷彿看見了救世主,“祝希,我的衣服……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祝希替她揩去眼淚,“這不是意外,絕對不是。”
旁邊的竊竊私語已經流傳開來了。
一天都不到的時間,同一個服裝室裡有兩位參賽選手的作品被剪成碎片,主辦方很難置之不理。
甚至祝希和應鵲都來自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所以在調查過程中,警方有側重點地排查物件,並在訊問兩位當事人的時候有針對性地重點詢問了一些問題。比如最近有沒有和學校裡的同學産生過節,或者重點懷疑的物件。
然而她們一個是三好學生,一個不怎麼和同學來往,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哪個人有嫌疑。
服裝室裡聚集的參賽選手雖然仍有京大的學生,但基本和她們沒交集。較為可能的猜測是,昨天的彩排所呈現出來的作品讓兇手産生了危機感,遂作出這樣的行為。
方楠對此感到荒謬:“如果是祝希的作品也就算了,可是應鵲……”
祝希猛地擰了她一把,示意她別說了。
方楠才反應過來,這話應該私底下開口。
她張張嘴,把話吞回肚子裡。
她的餘光掃過應鵲濕潤的眼睫,覺得自己在受害者面前說這話,確實是有些刻薄了。
出於各方面考慮,所有的調查和審訊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又因為監控錄影的損壞,以及現場人員走動過多,所以案件的難度和工作量都十分巨大。
再加上沒有完成任何財産上的損失,為了避免對賽程和時裝周造成輿論上的影響,主辦方頗有種讓她們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態度。
不過當時該組的負責人還是火急火燎地詢問祝希和應鵲,面對這樣的情況是否要繼續展出。
祝希在調監控失敗以後就大概猜到後續結果了,她本來就不是來名留青史的,反正也努力了那麼久,有機會為什麼要放過?
她咬著牙說:“是。”
她抱著自己的破碎的成衣,端著工具箱領著模特們走了,負責人的目光落到應鵲身上。
應鵲還在為祝希不假思索的堅定而震撼,面對焦急的詢問,她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又看了看等待她做決定的模特,那麼多雙眼睛,情緒各異,然而她還是屈從於壞情緒,說了句:“我棄權。”
原本向她投去鼓勵眼神的路人紛紛散去,那些看熱鬧的人一臉“我就知道”地散開。
處理好不用登臺的模特以後,應鵲卸了力似的癱倒在椅子上。已經輪到他們組了,所以服裝室裡少了很多人。
得以喘息的瞬間她仍然想著祝希,想她的冷靜,想她的果敢。她不明白祝希在明知怎麼選都是笑話的情況下,為什麼仍然選擇麻煩、棘手的選項。
抱著這樣的好奇,應鵲走到了更衣室。
準備上臺的人簇擁在化妝桌前,或者是圍在設計師四周等待調整。祝希夾雜在其中,蹲在某個模特的腳邊,在縫模特衣服上的某個裂口。
想要還原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有那麼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