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監控為什麼會那麼巧,壞掉了呢?這難道不是命運的一次垂憐嗎?
她沒有走錯路,沒有做錯事,不需要後悔她的選擇。
對,就是這樣。
應鵲咬著牙,企圖剪掉自己的成衣上一根微小的線頭。
她目光低垂,突然意識到,手上這把被她緊緊攥著才能拿穩的剪刀,就是昨天她剪毀祝希作品的剪刀。
一刀接一刀地落下,應鵲當時的大腦一片空白。
因為不是血肉,所以不會有顏色,也不會有任何粘膩的、甩不掉的感覺。
可是她突然想起昨天自己看到的一切。
比如祝希的設計在她精挑細選的模特身上呈現出了驚豔四座的效果,比如祝希和她搭話時所流露出來的對天賦的無奈,比如祝希為方楠的無禮和自己道歉,比如……
後悔後知後覺地進入身體,鑽進每一個細胞裡,像水蛭一樣緊緊地吸附在她的神經上,應鵲突然反應過來,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她的大腦因為過於害怕而延長了她的反射弧。
她被嫉妒和不甘沖昏了頭腦,於是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以為自己就這樣淪落了,並且意圖說服自己的惡毒合情合理。
可是在這個瞬間,所有記憶清晰且全面地回溯的瞬間,她意識到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祝希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和心血才完成的作品,怎麼會沒有生命呢?
每一處褶皺,每一線針腳,都是祝希殫心竭慮所製成的,怎麼會不是她的血肉呢?
應鵲看著自己的手心,什麼也沒有。
但是她知道,她剪斷了祝希的神經,剪掉了祝希的血管,她的心血她的驕傲她的所有期待。
這些刻骨銘心又無法挽救的悔恨爬上她的脊椎,應鵲的心跳猛烈撞擊著胸腔,快要崩出嗓子眼之際,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顫抖起來。
她瞠目結舌地檢視,是祝希的訊息。
“你來了嗎?”
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在應鵲看來卻無比恐怖。
祝希是知道什麼了嗎?還是在懷疑她?不應該吧,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祝希也不會知道的。
應鵲沒有回。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們之間人來人往,只要不刻意走過來,祝希就不會發現她已經來了。
可是她逃避不了,她們遲早還會碰上。
即便不是在這裡,不是在今年秀場上,還會有明年,後年。走出這方天地,她們還會在學校,在這個行業裡遇見。
她會永永遠遠地背上愧疚。
然而這還是最好的結果,這還需要建立在祝希永遠不知道的基礎上。萬一有一天她露出馬腳了呢?祝希會恨她嗎?至少也會唾棄她吧。
她不要啊。
應鵲看著那根線頭,一個巨浪滾過心頭以後換來短暫的寧靜。
她伸手把線頭剪掉了,然後回頭,視線落在自己其他的成衣上。
模特還沒有到,她連祝希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作品無用地躺在箱子裡。
和祝希這麼多個日夜的努力相比,她用於湊數的作品是那麼不起眼,同時也意味著,無法等量償還。
可是應鵲找不到第二個方法了。